女儿被打了这么久。
终于硬气了一回。
可此时我却不愿她硬气。
她每回一句嘴，等待她的都是更加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我的泪水早已成河。
想起女儿结婚时，我因为赌气没去参加她的婚礼。
女儿特意来向我赔礼后。
我也寸步不让的把她赶了出去，「你执意要嫁给他，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以后你但凡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回来找我！」
可我亲爱的宝贝呀！
你怎么能真的把妈的话放在心上呢？
妈妈说的都是气话啊！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是我心尖上的人，为什么被打成这样都不告诉妈妈呢？
我举起手机的手一直颤抖着。
可也坚持着把这段证据录下来。
正巧一个年轻男人在楼道抽烟，见我如此，好意提了一嘴，「阿姨，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这些视频，我录的甚至比你还多。」
「可是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伤情根本不可能被定义为家暴。」
听男人的口气，顾波打女儿不是一天两天了。
难怪以前女儿最爱穿露脐装，现在却将自己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就是害怕我看到这一切。
现在的我万分后悔。
明明自己也是经历过这种苦难的，为什么还是没有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
男孩叹了一口气，「阿姨，你都不知道，这女孩有多么可怜，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还要每天给丈夫洗脚。」
「稍有不顺心，就会拿着女孩出气。」
「那男人丧心病狂，连怀孕的女孩都没有放过，直接折磨的女孩大出血，孩子没保住不说，就连子宫也要摘了，就是因为男人舍不得花钱，耽误了救治时间。」
「最后他男人反而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死了更好！」
男孩越说，我的脸色越显得沉重。
烟圈晕染在我心头。
心情十分的复杂。
难怪前段时间，我总是看着盼盼在朋友圈喝中药。
我还以为她在补身体备孕。
毕竟从小她就喜欢小孩，还说以后一定要生一个跟她一样可爱的女儿。
没想到，现在连做母亲的愿望也成了奢侈。
很快顾波接了电话就出门了。
没想到后脚，女儿也换上外出服准备出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决定先跟在她后面看看。
女儿走进了一个小巷子，看着门口灯红酒绿的蓝粉光，我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转眼，她已经换上了一套性感的吊带裙。
身上的淤青和血迹还未干透。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将死未死的绝望感。
女儿终于看到了我，那一瞬间，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她向来聪明。
从我给顾波打的那一通电话，她就已经知道。
我知道真相了。
顾波给了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是交出房子？还是被大佬暗杀？
由我来选。
我选他奶奶个腿！
我直接跑到他姘头工作的地方。
刘丹跟他一样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整天待在娱乐场所，想着怎么勾搭上一个有钱人。
「等我把两套房子拿到手，我们以后就可以过安定的生活了。」
顾波焦急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可下一秒就被刘丹甩开，「等？又是等？我都等了多久了？」
「就算我愿意等，我肚子里的宝宝也等不了！你真的想害我们母子流落街头吗？」
「我告诉你，追我的人不是老板就是钻石王老五。」
「你要是在连个房子都拿不到，就别怪我无情了。」
刘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
只留下顾波一个人伤心的留在原地。
可我偏偏看到从这悲伤中看到一丝妒忌和杀意。
难怪她会逼着我女儿赚钱。
原来是为了讨好这个刘丹。
这个局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五分钟不到顾波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跟我猜测的没错，就是来讨要房子的。
我故意犯难道，「这可怎么办啊，你不是说帮我安抚住背后的老板吗？他们今天派来一个刘小姐来找我要房子，我该不该给呢？」
顾波显然还不知道我的真面目。
已然把我当成一个善良无知老妇人。
卯着劲的往我身上薅羊毛，甚至连我这头羊都惦记着卖钱。
顾波俨然已经慌了，「什么刘小姐？刘丹？」
我摇着头嘴里说着不知道，「他们还说让我不要告诉你，可你是我女婿啊，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们？还有谁！」
顾波几乎是命令式的，我依旧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呀！我只听出刘小姐旁边有男人的声音。」
电话挂断。
我想顾波那边已经疯了。
他为了这个女人明里暗里牺牲了多少，只有我最清楚。
刘丹高中时，顾波帮人剪头发赚的钱，全部用来给她交学费了。
可惜刘丹在学校也没想好好学习。
一个专科都没考上，她也从没有打算找一份安稳工作，而是直接就去舞厅跳舞了。
为的就是能勾搭上有钱人，少奋斗二十年。
顾波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
选择去舞厅当酒保。
可在那样灯红酒绿的地方，一只狗都要捂着屁股才能跑出来，更何况是一个妙龄女子。
顾波为了刘丹暴揍了欺负她的人。
可没想到他暴揍的这个人有钱有地位。
两人在江湖上出了名，走到哪里都被追杀。
哪怕有个富婆看上顾波后，答应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可为了这个刘丹，他还是放弃了。
即便他做了这么多牺牲，刘丹还是一直不领他的情。
最后我女儿就成了倒霉的替身。
女婿冷哼一声，「果然是婊子，随时随地都想着男人。」
他加大了力度。
女儿的惨叫撕心裂肺。
每一声都正中打到我的心窝。
我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连带着腿也开始发软。
可我不能立刻冲进去。
我必须要拍下这个证据。
必须要搞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身为母亲，在这一刻根本没办法冷静。
我颤抖着给顾波打电话。
电话响起，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随后传来他一声命令，「闭嘴！你要在哭，我就撕了你的嘴！」
那边接起电话。
顾波暴戾的声音消散全无，现在的他温柔地像湖面上的一波水纹。
「喂！妈，有什么事吗？我正给盼盼熬排骨汤呢？」
我沉静在刚才的愤怒之中。
许久说不出一句话，调整了几秒后，才微笑开口，「小波，平时别太辛苦了，让她自己学着做饭菜吧，别太惯着她。」
我的暗示算很明显了。
盼盼在嫁出去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
哪怕她有时候要学着做饭，我也是严令制止。
女人只要一进厨房。
这辈子的工作就只能是厨房了。
我前半生踩过的坑，我不愿意让女儿在踏错一步。
顾波没意识到我说的话，反而自顾自的得意道，「您只有盼盼这一个女儿，我自然会对她好一点，不然不是违背了我当初的誓言。」
简直可笑，他还能记得当初的誓言？
当初盼盼把顾波带回家时，我就是一千万个不同意。
我跟所有母亲一样。
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属。
女儿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而顾波连初中都没有毕业。
踏入社会早不说，还没个什么正经工作。
整天不是卖什么肾宝，就是进什么传销。
赚的少也就算了。
偏偏邪魔外道的东西他最在行。
我真怕有一天顾波出什么事，把女儿也搭进去。
我一个坐过牢的，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
但好歹我愿意踏实干活。
这么多年下来，也给女儿在北上广混出两套房。
可顾波有什么？
一颗连我都嫌弃的心吗？
顾波见我不同意，直接站到我家阳台上，「阿姨，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盼盼的，我可以把心掏给她，哪怕今天为了她去死，也在所不惜！」
「我向你保证，以后我要是对盼盼不好，我不好死！」
刘丹跟女儿有些习性十分相似，又是爱抽烟，性格又肆意散漫。
顾波为了让女儿嫁给他，无所不用其极。
可结婚后，发现我女儿并是她爱的那个人，对她的容忍也直接降到了零。
我平时连家务都不舍得让女儿碰一下。
顾波却往死里打她，甚至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
恕我这个老母亲一分都不能忍了。
我花了一大笔钱租了一间豪华套间。
隔壁是刘丹和富二代常年幽会的地方。
也是富二代的家。
像他们那种有钱有地位的人。
最看重名声，不会轻易在外面的酒店乱玩。
进屋第一件事，我就在门口装了摄像头。
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刘丹和富二代孤男寡女进了房间。
果然，刘丹刚买菜回来。
我就发现了尾随在刘丹身后的顾波。
自从我上次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
顾波就已经疑心刘丹。
毕竟刘丹亲口跟他说过，有很多有钱人会追他，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能成功击碎一个自卑的男人最后的底线。
经过我几天的蹲守。
终于拍到了刘丹和富二代拥吻的照片。
我截图下来用小号发给顾波。
又在门口的安全箱里放了一把小巧灵活的斧头。
东西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顾波上门了。
顾波这种人天生坏胚子。
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的，只要触碰到他男性的底线，下手决不会轻。
很快顾波就从消防通道冲上来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教训这对狗男女了。
还未进门，门口就传来几声娇羞，「你说，你什么时候娶我？你爸妈那边还不同意吗？」
「我是可以等，可我肚子里的宝宝可等不了，你忍心看着我们娘俩没有家吗？」
富二代轻笑了两声，道，「你在外面不是还有一个舔狗吗？他不是挺愿意养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说他还追了你十五年呢？」
刘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娇嗔。
「宝贝，你说什么呢？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你还不懂我的真心吗？」
「再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你说过，不喜欢他碰我，我就再也没让他碰我，这你还不信吗？」
富二代信不信我不知道。
反正我信了。
刘丹跟顾波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跟富二代幽会。
富二代占有心强，不许顾波碰她，她就真的没有允许顾波在碰她一下。
查出怀孕那天。
顾波甚至也怀疑过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可是在她的花言巧语和变相哭闹之后，也放弃这种想法，想彻底跟刘丹组建成一个家。
顾波恍惚间觉得自己整颗头都是绿的。
富二代不以为然。
刘丹又继续发嗲，言语甚至带着一些哽咽，「我留着那个舔狗，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罢了。」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哪怕一点都没有。」
「我一个女人整天出入那种娱乐场所，你说我能不害怕吗？有个保镖在我旁边，你不也安心一些吗？」
「而且他还可以给我钱花，要多少都可以，多点钱傍身，我心里才有底气，毕竟我一个柔弱的女子，最后还能靠谁……」
很显然以他家的实力。
想要调查我的事情并不难。
我故意租在他隔壁，故意在门口按了摄像头，就连斧头这种凶器都是我特意准备的。
如果李渊想深究，我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但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毫发无伤，干脆就及时止损。
我正是利用了他不想惹麻烦的心思。
我点到为止，「刘丹的孩子是怎么掉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冷哼一声，「你在威胁我？」
我笑道。
「不是威胁，是互帮互助。」
那天闹了这么一出，李渊也忘了收拾残局。
我趁着晚上的时候，从自家阳台爬到他们的阳台上。
房间里被警察拉了警戒线。
我弓着身闯进去，闻了闻刘丹喝过的杯子，果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结果送到检测公司一查。
果然里面放了足量的堕胎药。
当时知道刘丹孩子没的时候，我就大致猜出了这点，如今倒是证实了。
我留下了证据以防万一。
李渊如今在禁足期间，若是这等丑事在此曝光，他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一拍即合。
李渊帮我解决了娱乐场所背后的老板。
我将这个秘密永远的的埋在了心里。
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女儿服刑结束的那天。
我拿着鲜花来接她。
很多人都不理解，明明女儿已经肺癌晚期，没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我要这么狠心送女儿去监狱？
只有女儿心里明白。
错了就是错了。
做了不正当的事情，就是该被受惩罚，哪怕中间确实有逼迫的成分。
「妈，我回来了！」
最后的一个月，我们一起做了好多事。
做旅行背包客、cos小丑、玩年轻人喜欢的过山车……
仅仅一个月，像是走完了一辈子。
最后我站在女儿的墓前。
给她点燃一支香烟。
换了以前我一定会手刃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然后陪着女儿一起奔赴黄泉路。
但我知道，这不是女儿想要的。
她想让我好好活着。
不然也不会受了极大的委屈，依然选择忍气吞声不告诉我。
女儿给我十万元，我全部代她捐给了妇联。
或者这样女儿才真正能够得到救赎。
如今我卖了家里的两套房子。
去沿海城市买了一栋民宿，我想接触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生活。
等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
也好跟女儿好好讲讲，这个世界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