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谁？]随着一声男音，一道光直接朝我眼前劈来，我避之不及，被重重打飞撞在树上落下滚了几圈，口吐鲜血。

[桑芙，怎么是你？]萧君言看清了我的模样后欲过来扶我却被身旁的沈泠瑶拉住了手。

我亲眼瞧见他果然不再上前，而是任由沈泠瑶走到我的面前，捏起我的下巴，打量道：[没想到你这颗破人参还不死心，夜半三更，简直不知羞耻。][现在人你也看见了，话你也听见了，阿言根本不在乎你，从一开始的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直面对着她的得意，强咬着牙再次强调道：[他是我的。]沈泠瑶挑了挑眉，弹指间，我再次被击飞撞树，又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着眼前人尖起嗓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即便你与阿言私下定了终生拜了天地，这无媒无聘，又无高堂在场，怎么做得了数？][你从未拥有过阿言，阿言也从来不是你的，你知道吗？]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所以沈泠瑶的意思是，她才是有媒有聘，有高堂在场祝福的那个？

早说嘛，这样说来，那便是萧君言骗了我。

但，她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这个人是我的，谁说非得是夫君，他该是我的囚徒，我的奴隶。

从一开始说要做我夫君就是萧君言的意思，这么看来，他还不如一个囚徒，一个奴隶。

只可惜我太弱了，这样的狠话到嘴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

这是话本里我最讨厌的弱者。

6迷迷糊糊间，我又昏死了过去。

梦里我又回到了在长白仙山与萧君言在一起的日子。

山头的老树精老毛病又犯了，来寻我时，我剪下一小捆头发赠予他。

后山的土地来寻借方圆十里的月光，我二话不说便借了出去。

类似这样的小事很多，萧君言夸我善良，我回应道强者总是得照顾点弱者。

我是参王的女儿，我该承担起守护他们的责任。

他握着我的头发，仔仔细细替我梳着头心疼道：[以后，我会守护你。]空气中突然岔开一个大口子出现一个高傲女子，她鞭子一甩，周围一切如烟消散。

沈泠瑶掐住我的脖子，疾言厉色：[好好看清楚，我才是阿言真正需要的人。]她说着，周围的画面变成他们二人一起练剑以及斩妖除魔，生死相依的画面。

最后的画面中，萧君言为了她还不惜用折损自身寿命给她续命。

原来，他入长白仙山求医延长寿命，一切都是为了给沈泠瑶续命。

沈泠瑶继续说着：[弱者没办法保护别人，只有被杀的命。

只有跟我一起修炼有情道，他才可以飞升，变得更强。

我才是那个可以给他助力的人。]望着四周的画面，我艰难出声：[所以说过的话就可以不做数？]沈泠瑶明显发怒，挥手将我甩在地上：[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说完，她双手捏诀，凭空划开一扇门，门外的世界乌烟瘴气，暗无天日，城楼的过往，街上的小巷全是一些长相诡异的精怪。

我回溯记忆，记得阿娘曾跟我提起过，这是魇城，是仙魔人界三界的交界处，混乱无比。

这里强者为尊，若无法力，下场只能是被诸杀的命。

沈泠瑶送我去魇城？

她作势要将我扔进去，突然一阵金光闪下，萧君言出现。

他看着我，瞳孔里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黑。

沈泠瑶看着他一阵冷笑：[阿言，你要救她吗？]萧君言摇了摇头，冷冷道：[桑芙，你不了解强者于这世间有多重要，自然理解不了我为何对你冷落。][你去了便会明白我的苦衷，明白人性的复杂，明白自己活得过于纯粹。][放心，泠瑶给你放了守身的符，这个地方昆仑弟子历练来去过很多次，你不会有事的。]我艰难地挪不动身子，只能任由他们将我丢进去。

最后一刻，我抬起虚弱的目光，恍惚间好似瞧见萧君言眼角闪烁过一丝不舍。

我几乎尽全身力气：[萧君言，不与弱者为伍，是因为不够强，怕被弱者拖累。

你是个懦夫！]
4 我问：[可是要拜天地，一辈子只能拜一次的那种成亲？]青闫点了点头。

我驳道：[那萧君言他不可以，他已经跟我拜过一次了，他是我的人。]话还未说完，我就被青闫捂了嘴。

她警惕道：[少参主可莫要再提了，不然昆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我自然知道青闫是为我好，也自然知道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能阻止什么。

可是萧君言即便要断也要断个干净，还说些什么一定会带我飞升的话，要我说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若换不来人，至少得给我个别的什么东西，让我觉得不会人财两空。

我得主动去找萧君言谈一谈了。

昆仑弟子皆勤奋，白天在仙山到处都能看见练习的弟子，若叫他们瞧见，定一掌送我回珍宝阁，那才是以我这个身份该待的地方。

直到夜黑风高，我终于摸索到了萧君言的住处。

庭院里，两道黑影形影相随，他逃她追，她追他逃。

偶然间的剑光潋滟里，是两人含情脉脉相顾一笑的眼神，二人左手一挥，树叶替他们欢呼，右手一指，池水替他们雀跃。

挥舞间，情动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漫山遍野都充斥着二人之间的真情。

我知道这便是昆仑弟子口中的有情道剑法，就是因为要修炼这个，所以萧君言才离我而去的。

没练多久，二人便停了下来互相给对方擦拭汗水。

我看见沈泠瑶一下子软了骨头躺入萧君言怀中：[阿言，以后练功千万得小心，可别再受伤了。

我不想看见你吸那参精颈间血时的模样，就不能把血倒碗里？

非得有肌肤之亲？]萧君言皱了皱眉心，耐心解释道：[阿瑶，我是求药者，这是她的契约条件。]沈泠瑶扯了扯嘴角，显然对答案不满意：[那你就不能换颗人参？

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清丽些，好看些？]萧君言被她的小脾气逗得宠溺一笑：[自然不是，她是参王的女儿，药力比一般的参强多了。]沈泠瑶仍不解气：[一颗长白仙山的参而已，漫山遍野都是，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难不成以后你还真带着她升仙？]二人一段对话对我犹如晴天霹雳。

从前阿娘就同我说过，我们长白仙山的参族这么弱仍可以蓬勃生长并不是因为契约换来的东西，而是因为人一旦与我们签订契约，从此一众灵丹妙药都再难起作用，那人便会千方百计地保护我们。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说这么多好听的话讨好我，对吗？

彼时我扶在墙角的手指渐渐紧握，束起耳朵聆听起萧君言的答案。

天庭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没有，他可以不用带我升仙，我同样与沈泠瑶一样好奇，他对我的最后一句承诺，作不作数。


导语阿娘说，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是我们长白仙山人参精生来的宿命。

我天生反骨，不见得人命有多贵重。

于是在与萧君言签订契约时，我说：[我要人，我要你。]他当即紧紧将我拥在怀里亲吻我的脸颊。

可几月后萧君言的心上人告诉我，我从来未曾真正拥有过他。

后来他发疯似的追到魔界。

我当着他的面与魔尊云灲签订契约：[我要人，我要你。]1萧君言重伤初愈离开长白仙山那日，所有参族都来替我送行。

他御剑飞行于空，我紧搂他的腰身，离去时望着底下个个削尖了脑袋向上看，好不威风。

在参族，个个人都是羡慕我有个如意郎君。

我常炫耀说我是参王的女儿，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签订契约时只要一些俗物。

谁曾想，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东西不会跑，可人会跑呀。

自从跟着萧君言来到昆仑我就很难再见到他。

听说他与他的师妹沈泠瑶共修有情道，不日便要结为仙侣飞升，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打扰。

昆仑弟子更是将我带到一处名叫珍宝阁的地方,这里不止有我参族，还有其它灵芝等草长物。

他们说：[修仙者哪个没有点灵丹妙药，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一颗人参就该想着如何济世救人。]我不甘心。

自萧君言重伤入长白仙山的三年里，我夜夜与他同住一屋，替他疗伤，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受伤时又脏又臭又丑，救他时，我何曾衡量过他是什么身份？

没有我，他早就成为一抔土。

我定要亲自质问他。

终于我等到了他受伤需要我的这一天。

2深夜，昆仑上下寂空。

萧君言喘着粗气闯入房中看见我立刻贴了上来，连带着颈间的刺痛。

我猛地推开他，注意到彼时的他伤痕累累，急需疗伤。

[江师兄都要成仙的人了，这么大能耐，昆仑上下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怎么还需要我区区一株人参疗伤？]萧君言气息刚匀一点：[桑芙别闹，你知道的，服用过长白参，其他灵丹妙药便很难起效。]我质问：[那你答应过我的事呢，怎么一回到昆仑你就变了？]萧君言眼神愧疚着轻轻拥我入怀：[对不起，桑芙，我答应你，我会带你一同飞升。]话毕，颈间的刺痛再次传来，我敌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吮吸鲜血。

血液渐渐流失，我的身子也渐渐虚弱地失去意识。

就像以往每个为他疗伤的日夜，我坐在床上紧搂着他的腰身入睡。

黎明时分，我是被一掌轰醒的。

沈泠瑶目光落在我脖子的红痕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掐住我的脖子。

她气极了：[我如今算是长见识了，一株人参精竟也有这狐媚样。

从来只听说过求宝求财的，没见过要男人的。][你给我好好记住，江师兄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若再让我发现你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杀了你。]彼时萧君言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正好瞧见这一幕。

我如见救星，从前他每日清晨都会打一盆热水仔仔细细为我擦拭颈间的血迹。

[君言，救我...]未等我说完，他一掌分开我俩，我随即落入他怀中。

我虚弱道：[君言，你告诉她，她误会了，我们参族不是这样的，是你许的我长相守，是你许的我一世恩爱。]他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背应了声：[好]。

可未等到他再说话，我的眼皮就越来越重，最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3 萧君言竟将我迷晕。

他为何不敢替我出头。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与萧君言初识时的点点滴滴。

萧君言受了重伤，我瞪着大大眼睛看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突然生了想拥有他的心思。

于是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我提出：[我要人，我要你。]他当即紧紧将我拥在怀里亲吻我的脸颊，我一阵错愕将他推开，惊讶道：[你在干什么？]他皱起眉：[怎么？

这不是你想要的？]我转了转眼珠子笑了笑：[还有什么？]他立刻撬开我的嘴唇，攫取我的呼吸，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原来我们服务人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相反，人服务人参便是这般取悦。

对于人的讨好，我甚是喜欢。

萧君言还说拥有一个人便是结成伴侣与之长相守，与之恩爱一世。

我们夜夜处在一起疗伤，谈天说地，每当月亮凌空，满天繁星时，他总是忍不住亲我一口。

我们人参精繁衍没有人类恩爱婚嫁这一套，习惯了他的亲吻后，我有时也会有模有样地学着他回吻，他总是笑靥如花。

那段时光我每天都在学习着怎么去拥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如今却不见了。

梦的结尾突然响起离山前阿娘叮嘱我的那句话，不要妄图改变自身的宿命。

醒来后，我身旁坐着的是同为参族的青闫。

青闫苦口婆心劝说：[少参主，你收手吧，别痴心妄想了。

昆仑山中的人都是修仙的，怎么会与妖精结合？][现在山中人个个都在笑话你，笑话我们参族，说什么竟还有结契约要男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狐族结的契约。][我们参精本来就只是草本植物，又不能修炼功法，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我不认同，怒斥她：[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说话，做人要讲究诚信，我要人时萧君言可是答应过的，是他出尔反尔。][参族为人界为仙界付出无数精气血肉，凭什么只因为自身的弱势就低人一等？][我们虽不擅攻击，但我们长白仙山的人参药力强大，不管仙人凡人一旦服用，一众灵丹妙药都再难起作用，这便是我们参族足以高傲的天然条件。

是他们人和仙，有求于我们。]青闫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过几日便是萧君言与沈泠瑶成亲的日子，少参主还是认清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