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可是画面一转，我又回到了女儿被推下楼的那个下午。

我抱着女儿冰冷的身躯在血泊中嘶吼。

生命从此变成灰色。

我多想就此长睡不醒，可耳边总是听见有人在叫我。

那是傅煜的声音，是他在海岸尽头跟我表白。

他说第一次遇见我是在一次钢琴演出上。

我弹奏的一支乐曲打动了他。

后来他辗转打听到我的消息，却发现我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所以他才会在生意场上有意无意地争对贺琛。

还说我去求他帮忙的那天，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我。

他承诺要让我以后的生命再无苦难。

我始终忘不了那双诚挚的眼眸。

终于在某天再次清醒过来。

医生告诉我是被当地的一个渔民救起来的。

我因为溺水过多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

这期间一直是我丈夫在照顾我。

我侧眸去看，发现傅煜就站在门边。

他仍然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耀眼。

傅煜紧紧地拥住我，像生怕碰碎了某个心爱的珍宝。

我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下定决心想要重活一回。

伤好后，我跟着傅煜回了家，在他的陪伴下重新练起钢琴。

他每日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侧。

慢慢让我从过去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我的心也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偏爱被再度滋养。

又是一年清明节，傅煜陪着我去南山扫墓。

我给女儿买了她最喜欢的百合，并用爱人的身份向爸妈介绍傅煜。

再次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我接到了监狱的一通电话。

对方告知我，贺琛因为患病就快要不久于人世。

他临死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希望再见我一面。

“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他人，贺琛和纪胭很快推门进来。

贺琛拿纪胭的孩子当个宝，见她哭了顿时心疼得不行。

哄着说要给她再买几十本书来撕。

他对我们的女儿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可这些并不能让纪胭无视房间里我的存在。

她立刻指着我的鼻子质问贺琛，就好像我是什么急需要清理的垃圾。

“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她还在这？”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你故意让她来触我霉头的是不是！”

贺琛哄完孩子又接着哄她：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你先消消气，我现在就让人把她赶走。”

纪胭没好气地从贺琛手里抱回孩子。

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低头收拾起地上散落的那些童话书。

有一本被贺琛踩在了脚下，我伸手去拿。

他却依旧一动不动，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让你昨天就搬出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现在胭胭生气了，我又得花好长时间才能把她哄好。”

“你就不能稍微懂点事？多为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贺琛一幅已经精疲力尽的样子。

他踢开脚下碍事的童话书，马上出去喊了两个保安进来。

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三十多年的我。

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是保安拎着从别墅里驱逐出去。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听不见任何，只稳稳地抱着怀里女儿的照片。

我和行李一起被扔到别墅外的水泥地上。

很快，小花园里再次响起美妙欢快的奏鸣曲。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辆车在我面前停下。

一双崭新的漆皮鞋在我眼前显现。

傅煜蹲下来，脱下他的大衣外套盖在我肩头。

我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

“
不出话来。

我抹掉脸上的泪水，贺琛还欲拉着我继续辩解，可我已经不想再听。

“剩下的话你还是留着跟警察去说吧。”

耳边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贺琛终于想到这意味着什么，猛地扑在地上对着我爸妈的遗像磕头。

企图再得到我对他的怜悯。

“婉清......婉清我错了，求你救救我，你帮帮我行不行？”

“我真的不想坐牢啊婉清。”

我冷漠地扯开他的手，彻底击碎他的幻想：

“从你抛下我爸妈的那刻起，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贺琛，我们新仇旧怨，早已不共戴天。”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帮你？”

我看着贺琛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转身把录音交给警察。

10

10.

贺琛的罪行证据确凿，大概得后半辈子才能从监狱出来了。

等事情都处理完后，我把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由傅煜处理。

然后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

其实傅煜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表明过心迹。

他说想要假戏真做，照顾我一辈子。

我知道他有这个心意和能力，可是我心里已经无法再装下任何人。

失去至亲的人生是痛苦的。

我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更不想再拖累一个全心全意为我好的人。

我承担不起那份爱意。

傅煜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重获自由的那天，我买了张机票飞到了南美州一个无人的小岛。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从礁石上一跃而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爸妈正在沙发上讨论电视剧的剧情。

女儿活蹦乱跳地在我周围转圈，拉着我要去小卖部买最好吃的糖果。

一切幸福得仿佛所有变故都没有发
明明活得好好的，你现在告诉我她死了？”

护士被他的戾气吓住，马上叫来了保安。

贺琛狼狈地被两个保安拉走，然后侧目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我。

他满眼猩红地朝我跑来，抓住我肩膀质问：

“你把我女儿藏哪了，你把她藏在哪了？”

“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让女儿躲起来吓我。”

“我告诉你程婉清，我是不会信的！”

傅煜过来拉开贺琛的手，而我始终静静地看着他。

“护士说得没有错，女儿已经死了，不在了。”

“就在你和纪胭厮混的那个晚上，她死在了医院冰冷的病床上。”

“贺琛，现在你满意了吧？”

触及到我眼中绝望的平静，贺琛才隐约意识到女儿或许是真的不在了。

可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到护士站那边企图得到一个回应。

只是很可惜，这一切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场梦。

前台的护士随后查到了医院具体的处理文件。

确定三岁的女儿早在一个月前因为器官衰竭，抢救无效去世了。

得知消息的贺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不顾纪胭的搀扶，悲怮地痛哭出声。

我没再管他，去火化室取走了女儿的骨灰。

贺琛却在我上车时跑过来拉住我。

“不行，这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就这样带走她！”

我挣脱开他的手，把女儿的骨灰护在怀里。

他猩红的双眼里透出期待，可我却一字一句打消了他的奢望。

“你是不是忘了，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

“女儿的抚养权归我，你无权过问。”

贺琛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想起那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和纪胭的婚事。

协议的很多条款他都没来得及细看。

眼见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我心里忽然觉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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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抱着女儿哭了一整夜。

现在想起，我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女儿抚摸我脸颊时的温度。

她用甜甜地小奶音对我说：“妈妈，不哭。”

可如今女儿已经不在了。

她是被纪胭的女儿推下楼害死的。

女儿出事后，我去幼儿园调出了那天的监控记录。

清清楚楚地看见女儿摔下去的时侯，身边只站着纪胭的女儿。

我拿着那个视频去质问贺琛。

他竟然觉得我是在刻意挑拨他和纪胭的关系。

甚至连问都不问女儿的伤势，就带着纪胭母女俩离开了医院。

那天，我独自在女儿的病床前坐了很久。

我多么想听她再叫我一声妈妈。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空气中闪动的浮尘。

女儿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3

3.

我发誓一定要让伤害我女儿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当贺琛提出要跟我假离婚时，我没有拒绝。

甚至隔天，我就整理好了一份更详细的协议书给他。

新的协议书上重新规划了我和贺琛的婚后财产，房子和公司股权一人一半。

贺琛对我新拟的财产分割条款考虑了很久，我解释说：

“虽然是假离婚，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免得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听我这么说，贺琛考虑到他和纪胭的未来，立刻拿笔签下了协议。

甚至为了怕我看穿他的喜悦，还开口安慰我：

“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

“等公司度过眼下这个难关，我们马上就复婚。”

我笑了下没说话，兀自把协议书收好。

贺琛还要赶着去跟纪胭拍婚纱照，放下笔就匆匆出了门。

一个月之后，我顺利拿到了离婚证。

隔天一早，贺琛就通知我尽快从别墅里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