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和我约好，跨年那天去他家吃完饭就去领证。
饭菜热了好几次，他还没回来、也不接电话。
我第五次去热菜时，他牵着谢雨桐的手回来了。
两人幸福地展示着结婚证，“爸妈，我跟桐桐结婚了。”
谢雨桐一脸幸福，“苏怡姐，可以请你帮我们策划婚礼吗？”
我笑着应下的时候，楚明明显松了口气。
可我在他们婚礼那天嫁给别人，他却慌了。
……
晚上八点，桌上的饭菜又冷掉了。
楚明的爸妈和我面面相觑，我吸了吸鼻子，笑着安慰，“可能今天楚明被工作拌住了，没关系，我再去热一热菜，他应该快回了。”
就在我热好汤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我激动地捧着汤就要出去，却听到他难掩兴奋的声音，
“爸妈，我和桐桐领证了。”
刹那间，我身形一晃，“哐当”一声，热汤全都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楚明警惕地看着我，挡在谢雨桐跟前，“你怎么还在我家？”
我看着被烫红的双手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明明是他跟我约好，今天来他家吃饭，然后就去领证。
为了这一大桌菜，早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在他家几乎忙活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
饭菜做好却始终打不通他的电话，我以为他临时有了工作，体贴地不去打扰他。
甚至眼看着过了民政局下班的时间他还没回来，我还反过来安慰他爸妈。
我根本不会想到，他消失了一天，竟然是去跟谢雨桐领证了。
没等我说话，楚明已经迅速安排好一切，说道：“爸妈，你们招待一下桐桐，我去帮苏怡端菜。”
紧接着，他走到我身边，快速关上厨房的门。
捏着我的肩膀小声道，“对不起苏怡，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但我有苦衷的。”
我狠狠挣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眼睛通红，“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
“我等了你一天！”
楚明脸色难看，“苏怡，桐桐得了绝症，只有半年可活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我。”
“她哥哥当年为了救我才牺牲的，我不能不管她！”
我愣了，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饭桌前的，而
嘀咕道，“姐，你跟姐夫吵架了？姐夫带个贱货来气你的？”
我轻笑出声，淡淡瞥了一眼那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分手了。”
小鱼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向楚明。
“会议室看婚礼方案吧。”
住院的时候就让下面的人准备了几套婚礼策划，楚明没想到我动作这样迅速。
竟没有之前电话里的剑拔弩张，惊疑地看向我，“这么快？”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话语气不算客气，楚明一噎，“就是顺路带桐桐来试婚纱。”
说话间，人已经全部坐到会议室。
可等所有方案都展示过，谢雨桐依旧不满意。
她眨着永远微红的眼睛，看似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啊，苏怡姐，这几套方案都很好，但是我没有打到我心趴上，还有别的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捕捉到她眼底得意。
冷笑一声，“有啊。”
说着，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每闪过一张幻灯片，楚明的脸色就越复杂一分。
谢雨桐看完，眼泪已经打湿了她面前的纸。
她伤心地看着我和楚明，“苏怡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这是我花了两年为自己设计的婚礼。”
“喜欢吗？”
谢雨桐吸了吸鼻子，“可你为什么用的是和楚明哥哥的照片？”
楚明差点就急了，我却笑着说，“哦，因为我未婚夫和别人领证了，用一下他的照片代替，你不介意吧？”
谢雨桐脸色瞬间缓和，“我喜欢姐姐这套方案，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割爱？”
我笑着说，“当然可以。”
话音落，楚明却没有很高兴，看着我出神许久。
“楚明哥哥？”
谢雨桐推了推楚明的手。
楚明回神，“嗯？”
谢雨桐看向我，“我没有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苏怡姐姐当我的伴娘？”
“可以。”
“不用。”
我和楚明异口同声，楚明眼神愈发复杂，语焉不详，“如果她到时候忙的话，就别麻烦她了。”
谢雨桐去试婚纱的时候，楚明将我拉进化妆间。
“参加我和别人的婚礼，你不生气？”
我淡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苏怡姐以前能经常跟楚明哥哥在一起……”
两人还在打情骂俏，我已经转身走远了。
楚明追上来的时候，我正将黑色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
“生气了？”
楚明抓着我的手腕，笑得一如既往地温柔，熟稔地捏了捏我的脸，“别气了，我们在一起十年你还不知道，我爱的是你吗？”
说完，从垃圾桶里掏出塑料袋里的东西。
我和楚明一家人的合照、我和楚明的情侣照、我们的同款漱口杯、牙刷、毛巾。
他送我的玩偶、首饰、衣裙……
那些年他在国外，我留在国内替他照顾家人的一切回忆。
统统被他用一个黑色塑料袋，随意打包了。
我的房间，也一夕之间变成了谢雨桐的专属空间。
我一向好强，此时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无声落了泪。
楚明叹了口气，将我揽在怀里，柔声安慰，“苏怡，我真的没办法了，你也不愿意看我为难对不对？”
“就只委屈你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等我收拾好情绪，低头时看到他领带的结，下意识替他调整。
他却移开了身子，讪讪道，“这是桐桐专门替我打的领带，我怕她多心。”
我收回顿在空中的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瞬间崩塌，碎成无数片。
楚明不敢看我的眼神，跑着去将车开到我面前。
中控上原本摆着的我和他的合照，如今换成了他和谢雨桐的结婚照。
可车的后备箱还摆着他向我求婚时的道具，那一朵朵鲜嫩欲滴的红玫瑰还没有来得及凋零。
我的准未婚夫却转头跟别人领了证。
看我盯着那张刺眼的结婚照，楚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桐桐非要摆，你别跟她计较。”
我淡淡地移开眼，看向窗外，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车上那股似有若无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钻进鼻腔里，让我的泪流得更加汹涌。
离家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楚明捂着肚子，闷哼出声。
我忙抹了眼泪，“你晚上吃得太辣了，胃病又犯了，快靠边停车，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想起晚上吃饭时，谢雨桐给他夹的菜都是辣的，我出声阻止，他却为了不让谢雨桐难堪，
硬撑着将谢雨桐夹到他碗里的菜全都吃掉。
可我也喜欢吃辣，这么多年为了他，我们的饭桌上没出现过一次辣椒。
有一次饭菜里不小心掉进一颗辣椒，他拿出来在朋友面前，揶揄了我许久次。
医院不算近，他捂着肚子看着很难受。
这时，谢雨桐打来电话，“楚明哥哥，我睡不着。”
楚明强忍着柔声道，“那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好吗？”
他开着外放，十分耐心地，一句接着一句淌进我的耳朵里。
封闭的车子里开着暖气，我却冷得浑身颤抖，这许多年，他未曾哄过我一次。
上千次的越洋电话，每一次都是以我清醒地听着他的轻鼾声结束。
医院不算近，他哄完谢雨桐已经疼得不太理智，冲我大吼，“怎么还没到，你想疼死我吗！”
我没有吭声，一路沉默着将他送到医院。
才躺好扎完留置针，谢雨桐哭着打来电话，“楚明哥哥你快回来，我好害怕！”
楚明听了，想也没想，将针拔了出来，飞溅的血飙到我的脸上。
我拦在他面前，“你疼成这样还要回去找她，不要命了吗！”
“走开！”他一把将我推开，我跌倒在地，腹部针扎似的疼痛让我一时站不起身，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低头却发现下身渗出了血，一时病房里人仰马翻……
我醒来时正是零点，窗外不远处绚烂的烟花一瞬间点亮黑夜。
医生告诉我，我流产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烟花，轻抚着肚子，有些恍然，“对不起，妈妈不知道你来了。”
“叮咚！”
手机屏幕亮了，谢雨桐更新了朋友圈：“愿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如今日，余生都是你！”
配图是两只戴着婚戒紧紧相握的手，那只手背上的针眼清晰可见，还有淡淡的血迹。
我看着手机里打过去数十个未接的电话，心里一片苍凉。
我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淌湿了枕头，一只苍老的手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身子佝偻的奶奶看我时满眼心疼，“姑娘，饿了吧？”
我瞬间委屈得痛哭出声，陌生的奶奶给我喂粥，轻声哄着，“乖啊，去年的倒霉事已经过去了，今年肯定会撞好运的。”
说着
”
如果换做以前，我大概会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如今，我也还是会大闹一场，但不好过的不包括我。
楚明还是明里暗里的警告，婚礼那天不要去闹。
一个月后的婚礼，我穿着华丽的婚纱走进会场。
而此时，谢雨桐作为新娘，却不见了。
楚明看到我，竟直接冲上前打了我一耳光，“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是不是你故意告诉桐桐我们的关系，她现在失踪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都指指点点地看着我，有人大声议论着我是不是来抢亲的。
更有人直接骂出声，“这么不要脸，来破坏人家婚礼！”
我一向敬重的楚明爸妈也站起来指责我，“小苏，我们家楚明已经跟桐桐领证了，你这样太不体面了！”
我反手给了楚明一耳光，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高定西装礼服的男人推开会场的门，背着光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向我伸出了手。
我拉住他的手，对楚明一声嗤笑，“谁要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