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贺朝的话。

15

再次收到他意义不明的消息时，我把他拉黑了。

不要耽误我上岸。

他悄悄出现在我楼下。

“你干什么？”

我懒得夹嗓子，粗糙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身边整天都是夹子音，偶尔也该睁眼看世界。

万恶的有钱人。

“小小，给你看这个。”

他的手机壁纸是我的照片。

以前在一起时，他的壁纸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背影，我缠着他很多回要他换成我的照片，他没一次同意。

再多问他还会生气。

现在想想，应该是瑶瑶。

“以前不是瑶瑶的照片吗？”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以前是，现在是你。”

我突然来了好奇心。

“瑶瑶到底是谁？”

他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是我前妻，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我以为我们互相喜欢，父母也赞同我们在一起，可是结婚后发现不行。”

“你不行？”

他一顿，耳根蔓延上红色。

“我很行。”

我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们性格合不来，每天都在吵架，她嫌我太闷，过不下去，离婚了。”

“我爱她，但她已经不爱我了，或许，我只是她幼年的消遣，长大后她的世界更加宽广，就没有了我。”

原来如此，贺朝是被甩了后精神变态搞替身文学。

我好惨。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贺朝不理解，拦在我面前不肯让我走。

“虎崽我已经让人教训过了，你爸我也警告过了，我知道他对你不好。”

他急切地向我证明为我做的事。

我觉得有些可笑。

在我跟他搞纯爱的时候，他搞替身文学，我跑了，他又舍不得。

男人就是矫情。

16
气一定要好。

我柔声细语地撒娇，“带我去吹吹风嘛。”

他瞥了我一眼，重点是我的胸。

“行吧，吹完了就赶紧回来。”

我点点头细声说好。

秋夜晚风微冷，我穿得露胸露屁股，在敞篷跑车里连心都吹凉了。

加油，连老东西都行，你怎么不行。

别那么要脸，钱才是真的。

我咬咬牙，给自己打气。

他很迅速地开了一圈转回了酒店，我想起老师说不能让男人这么快得到你，于是撒娇说想去外面看看夜景。

他“啪”的一声就摔碎了前台的烟灰缸。

手指头差点戳到我眼睛里。

“别给脸不要脸，你个假名媛装什么啊，不就是靠被男人睡赚钱，说难听点就是高级鸡，真把自己当良家妇女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乖乖跟我上楼我就好好疼你，好赖下手轻点，你要是还跟我整这些玩意，以后别想好！”

我吓得愣在原地。

也没有多怕，毕竟比起我小时候受过的苦，也没有那么不能忍受。

校园霸凌可比这狠多了。

我愣是因为老师没教被摔东西该怎么办。

我心疼钱，只报了速成班。

早知道报个精品班了。

知识比钱重要。

“那个，对不起？”

我赶紧捡起来碎掉的烟灰缸，在众人的注视中低头赔罪。

“我不能陪您，给您道歉。”

他被我的直白顶得也愣了一下。

“哈，好家伙，今天点真背。”

他捏着我的脸，撕扯的痛感传来，感觉我的假体要移位了。

我忍不住叫出声。

“别掐了！”

我没钱修复啊！

07

男人却越来越起劲，连捏带掐，另一只手不安心地揪我的胸。

我再也顾不上温柔体贴，手忙脚乱地挥手反抗。

剧痛和对钱
“不做名媛了，没什么意思。”

不服输的顾小小学不会夹子音，也学不来低声下气。

20

我爸进去了。

他从不相信到痛骂我和我妈没人性，再到最后的苦苦哀求，我心硬如铁，就是不肯谅解。

警察同情地把他拖走了。

看着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我高高兴兴地去给妈妈上了香。

妈妈没有像样的坟墓，我把她埋在了郊外的一棵桃树下。

不是因为桃花漂亮，而是能结果子。

人嘛，不能太沉迷于不中用的东西，比如温室的鲜花，比如男人。

站在天空下，我第一次悠闲地晒起了太阳。

“你老公被我送进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好的结果，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我记得以前他送那些男人来的时候，你一开始还拦着，后来就不拦了，也没报过警，因为你觉得没用。”

“你说这些苦都是我们娘俩该受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可是什么叫命呢？凭什么别人家女儿爹疼娘爱，我有爹有娘反而不如没有，幸亏你死得早，不然我跟着你不知道还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这是深秋难得的好天气。

我盘腿靠着桃树坐下，让自己沉在记忆里。

恋爱脑的懦弱妈妈，用女儿还赌债的恶魔爸爸，侵吞家产的毒辣亲戚，校园霸凌的老师同学，和野蛮生长的勇敢小小。

睁开眼，天地跃入眼帘。

我不只有靠男人这条路，以后来日方长。

21

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反正我在那个圈子名声已经臭了。

他们不管名媛是不是真干净，但一定要看起来干净，名声也要干净。

最舍不得我的竟然是老师。

我以为她真的只爱钱。

“我当然爱钱，但也不是没有人性。”她端着咖啡优雅端庄。

“当名媛有好有坏，
p>［沈梦晴：我刚回来，听说你前几天跟虎崽走了，好担心的。］

［小小：虎崽是谁？］

［沈梦晴：那天带你去酒店的男的，你不是还和他打了一架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说起来经此一战，我变成了名媛圈里小有名气的女人。

“那个拿拖把沾屎打人的女的”。

有钱人倒是对我留了几分印象。

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人设。

能被记住就好，无声无息才最可怕。

毕竟黑红也是红。

［沈梦晴：他前几天被打了一顿。］

［小小：哈哈哈哈哈活该。］

［沈梦晴：以后见第一面的男人，别跟他去酒店，保护好自己。］

［小小：好的呢，谢谢，比心。］

［沈梦晴：老徐叫我了，我先出门了，有空约哦。］

［小小：好的，拿下拿下。］

沈梦晴是我的培训班同学，走的是最受欢迎的温柔娇弱风，私下里抠脚挠肚皮，一到外面就行如弱柳扶风。

我欣赏，但学不来。

老师说我看起来就像个毒妇，演得漏洞百出，像要毒死武大郎的潘金莲故作最后的温柔。

我很可惜，但也接受现实，因为从小到大生活经历告诉我只有厉害才让我有安全感。

贺朝的瑶瑶是不是也是小白兔一样可爱？

我点了份麻辣兔头。

12

发了工资，我去交了精品班的学费。

老师一上来就拿我举例。

“不要让男人觉得你好得手，面对第一次就去酒店的无理要求，我们要学会拒绝，不要自降自己的身价。”

我举起手，十分好学：“老师，那我应该怎么办？”

“问得很好。”

老师很优雅，岁月对她仿佛只是数字，酿成了醇厚香甜的美酒。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脸上的皮肤，科技脸紧绷绷的，但也掩
p>贺朝退后一步，“知道了。”

我很失望，心脏跳得隐隐有些急促。

鼻间发酸，我故作松了口气一样。

“没关系，那段时间我过得也很快乐，祝你早点找到瑶瑶。”

他突然笑了，“我刚刚是验证一下，原来我喜欢的还是瑶瑶，祝你早点找到对的人。”

“毕竟，我喜欢高配版，不喜欢整容款。”

“让你爸别来找我了，我没那么多钱给他。”

他来得突然，去时却在我心里流连了好几天。

只有几天。

因为他临走还要捅我心窝子一刀。

这男人真狠。

我也狠。

狠女人越战越勇，屡战屡败也屡败屡战。

总有一天我能上岸。

10

我辗转找到了我爸的手机号。

“是我，你找贺朝干什么？”

“找他要钱啊，他是我女婿，给我钱不是应该的吗。”

我平静地告诉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引来他的大吵大闹。

“分手？你疯了？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一个男的，他身边有没其他女人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没好意思说是我真的喜欢上贺总了，却被人当了替身。

“分就分了，又不是没有其他男人，你以后别找他了。”

“顾小小，你有什么本事，没出息，别人闺女都知道给当爸的养老，你知道什么？没用！”

他气急败坏地指责我当了名媛还要挑拣，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直接挂断。

他说得对。

当了名媛就不该有感情。

要想上岸，就要心狠。

我删掉贺朝的联系方式，决心下次绝不能动心。

管他有多少白月光，别说当替身，每天角色扮演都行。

11

［沈梦晴：小小这几天你去哪了？还好不？］

［小小：还好啊，怎么了？］
<
>他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又缩回去。

“小小，我……”

“对不起……”

“我，放不下瑶瑶。”

又来又来，瑶瑶到底是谁。

我忍住怒意，脆弱摇头。

夹起嗓子说话：“没什么，我都理解的。”

老师说，女人别太追究男人的真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瑶瑶是谁关我什么事呢？

我为什么要期待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对我有几分感情？

我是要嫁有钱人的女人，我要过好日子，我不在意什么男人，什么情爱。

我也不在意贺朝了。

他心里有个瑶瑶根深蒂固，我没有上位的可能。

想开了，心里豁然开朗。

虚伪的笑容从我脸上浮现，我端起酒杯祝他今晚尽兴。

转头就走。

他好像在身后叫了我几声。

我没在意。

叫叫叫，又不给钱。

14

这次真的钓到了大的。

就是年纪有点大。

比我爸也就略小几岁。

不过我特地咨询了老师，她鼓励我冲。

［年纪大玩不动了，你的地位更稳。］

我冲了。

小老头人不错，对我也大方，可能正是因为年纪大，需要寻找人生的激情，我这种热辣劲爆的长相身材正合他心意。

可惜的是，小老头家里管得宽，他没老婆，但是女儿很反感外面的女人。

我很焦虑自己能不能上岸。

小老头身材还不错，年纪大觉少，时间不是用来工作就是健身，闲着就会叫我去陪他。

我明白自己的定位，努力提供情绪价值。

他烦了我轻声哄他开心，累了我给他捏腰捶背，觉得生活没意思了我带他搞野外探险。

把他哄得很满意。

这次总离上岸不远了吧。




我让他赶紧走。

小老头给我打电话，我很专业地顺毛捋，哄得他高高兴兴，给我发了个大红包。

贺朝不由分说让我分手。

“你做梦呢？”我嘲讽道：“凭什么听你的，我上名媛培训班就是为了钓男人，好不容易钓个大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许。”

他冷着脸，“我说了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在朋友圈公开你，带你见我的朋友，如果合适，我甚至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然后呢？”

我步步紧逼。

“你会和我结婚吗？会永远不玩花的吗？会忘记你的瑶瑶吗？你爸妈不接受我你会为我争取吗？”

他一句都答不出来。

“你还爱瑶瑶吗？”

他犹豫半天，说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在一起很久，不容易放下，你也要体谅我。”

我冷笑着看他。

他嘴硬道：“我只是忘不了她，又不是会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满意？”

“我是你最好的归宿，我心里有瑶瑶怎么了，哪个男人不花心，你现在钓的这个也没有多专一。”

我把他轰了出去。

小老头哄高兴了就会给我钱，而贺朝只会让我乖乖当替身。

有钱人也有抠的。

17

我没想到，瑶瑶真的回来了。

在名媛培训班上，她主动找到了我。

“是和我有点像。”

她是高配版的我。

一看就是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成长，父母疼爱，长相漂亮，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整个人灿烂成功到刺眼。

而我是烂泥里长出的幼苗，没有太阳雨露，靠自己一点点抽芽，却被嫌弃结出的种子又干又硬。

可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过被滋养长大的生活。

“怎么了？”

我稳住心神，花了钱整的，有什么好自卑的。
但有一条，要心够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别自己看不起自己，名媛怎么了，有人觉得名媛就是钓男人。”

难道不是吗？

“肤浅。”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名媛怎么当归根结底还是看自己，你看得起自己就不会任由自己堕落。”

“待人接物跟钓男人都是共通的。”

我悟了。

临走时贺朝特地跑来送我。

他颇为可惜地说：“你差一点就过上好日子了。”

“瑶瑶呢？”

我记得他前段时间还跟我表明他有多爱瑶瑶来着，听说两人还差点复婚了。

他语气低落地说：“瑶瑶走了，她还是不喜欢固定的生活，觉得无趣。”

“小小，你要不要再考虑下，现在没有瑶瑶，你就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我不介意你那些过去。”

“哦，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他迟疑了，“我要考虑一下。”

我摆摆手，干脆利落地和他道了别。

老师说得对，上了名媛培训班那是奔着过得更好去的，总不能自甘下賎。

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哄的，我过一辈子是为了自己而活，哄自己高兴才是本事。

22

我没回老家，挑了一个二线城市混日子。

小老头尊重我的决定，还给了我一笔小钱，说难得找到我这么合心意的。

还承诺如果以后我闯累了，他的床上永远给我留个位子。

当然合心意了，那是我为了钓他熬了三天三夜精心打磨出来的人设。

有这功夫我干什么不能成功啊。

我白天上班，晚上开直播，靠讲当名媛的那些事吸粉。

“过气名媛上岸”意外很有热度，评论区有人说我是新晋电子榨菜。

有人看热闹，有人真来学东西。

有女孩提问如何哄男人开心，我让她嘴甜心狠。

“别真的把哄男人当成自己的人生
盖不住我的年龄。

“小小，男人就喜欢年轻的，你看我老了，你爸就不要我了。”

妈妈临死前还在忏悔自己的衰老，叮嘱我以后一定早早嫁人。

我28了。

一开始我读书读傻了，不信这些歪理，坚信靠自己也能过得好。

于是我认真工作，ppt做得最多，加班加得最晚，工作永远最忙。

聚餐应酬我缩手缩脚，化妆打扮我扣扣搜搜，以为凭自己的工作能力一定能提拔升职。

然后同事就变成了我的老板娘。

她年轻漂亮，皮囊好，性格也活泼。

公开那天，手上硕大的钻石闪瞎了我的眼。

我买不起，也不会有男人给我买。

于是我拿出积蓄整容、隆胸、抽脂，脸上垫了假体，科技感越来越明显，我变得漂亮但陌生。

我用越来越多的科技改变外表来减缓我的衰老，但焦虑从未停止。

“各位同学遇到这种情况，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拒绝，名媛是很值钱的，怎么也要多拿到些东西才陪睡。”

我做了笔记。

［不求一丝真情，但求荣华富贵，除非给得够多。］

13

我又在聚会上碰到贺朝了。

瑶瑶到底是谁，怎么这么难找？

贺朝看见了我，他主动走到我身边。

“又见面了。”

他在搭讪，学了精品班的我一眼识破。

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还是被我迷住了吧。

什么瑶瑶，还得是我小小。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问到知识点上了。

我轻轻捋起一丝鬓发，温柔地说：“还可以，有时候会有些不习惯，你呢？”

他上钩：“什么不习惯？”

我稍稍抬眼，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低落地垂下眼，露出长长的睫毛和45度侧颜。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