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拧紧，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这么麻烦了？”

商渺鼻尖萦绕着的清冷味道，在他站稳以后，就散除开。

盛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沉的眸子里尽是冷淡：“是不会走路了还是故意的？”

商渺沉默片刻，缓声问道，“故意的什么？”

盛聿似笑非笑，他睫毛垂落，唇角上扬着：“商渺，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我没有……”商渺话还没说出，宋音音就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上山的同事们都回来了。

商渺正准备拉开和盛聿的距离，就听见他压低的嗓音：“你做作的样子，很难看。”

宋音音过来的时候，商渺还愣在原地。

“你和商渺姐在说什么呢，刚刚就看你们在一起。”宋音音直接跑到盛聿面前，看上去像是在撒娇，实际就是在试探。

盛聿淡然：“没什么。”

他转了话题，“山上好玩吗？”

宋音音知道他是在逃避话题，但她向来会看眼色，所以跟着他的话说。

路过商渺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下，勉强说了句：“商渺姐，你没去山上真可惜，特别漂亮。”

晚上的时候，宋音音组织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人多开了好几桌。

商渺特意没去有宋音音和盛聿那里，她在最边上，和几个不熟悉的同事坐在一起。

游戏才开场的时候，大家尺度都不大，可到了中期，就越来越过火。

到商渺的时候，问问题的同事不知道怎么想的，问她：“商渺姐，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和谁？”

这问题一出，商渺就沉默下来。

而刚好过来送水果的宋音音也顿住。

她强挂着笑意：“怎么可以问女孩子这么隐私的问题呀？”

“二十岁，和盛聿。”宋音音话音一落，商渺就接了出来。

她声音不大，但刚刚看热闹的人太多，场里很安静，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听到了。

宋音音的脸立即就白了，她慌忙放下果盘，红着眼眶离开。

气氛尴尬起来，商渺反而淡定，她伸手拿起道具：“继续？”

在场的都是人精，嘻嘻哈哈把这一茬糊弄过去，商渺又玩了几次就没兴趣。

她独自一人出门准备回房间，结果才拐了弯，就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拦住。

盛聿拧着眉心：“谈谈？”

商渺眉骨稍抬起，“谈什么？”

盛聿看着她好一会，眉心突然松开，他说：“算了。”

“怪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吗？”商渺顿了下说道。

盛聿盯着她，“你是想说给谁听？我？宋音音？”

他说完，满不在意的笑了下：“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商渺瞳孔颤了下，她说，“他们问起来，随便说的。”

“以后别说这些。”盛聿脸上有些烦躁，“不好跟她解释。”

商渺很想说有什么可解释的，盛聿在公司的名声一直都那样。

只是她现在脑子里也杂乱，所以都没说出口。

之后的活动商渺都没参加，宋音音也不再和之前那样勉强自己来和商渺打招呼。

回公司后，宋音音对商渺的态度明显就微妙起来。

就连小叶都能感觉到，不止一次的和商渺说，楼上那些人像是在刻意刁难她。

商渺没接话，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她今天下午和晏书锦约了一起吃晚饭。

确切的说，是晏书锦约了她很多次，她却一直没时间。

晏书锦把位置订在一家网红餐厅，商渺过去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抱歉渺渺，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

“这里挺好的。”商渺说。

晏书锦笑了笑：“你最近怎么样？”


“有什么可说的。”商渺低声说了句，准备热牛奶，她生理期要到了，不想喝咖啡。

她问盛聿，“要喝吗？”

回答她的是，盛聿的背影和关上的房门。

昨晚下了雨，道路上很湿，商渺的车被拖去维修，只能打车去公司。

下楼的时候，不是没碰见盛聿，但是他冷着一张脸跟没看见商渺一样，商渺也就知趣的不去提说坐他的车去公司一事。

商渺到公司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几分钟，刚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压低了的笑声。

她抬眼一看，果然看见另外几个同事都围在宋音音旁边。

而宋音音桌上放着楼下早餐店的外装袋，里面还装着几杯咖啡。

宋音音一看见她就扬起笑脸，天真又无辜的招呼着：“商渺姐快来吃早餐。”

商渺摇头，“不用我吃过了。”

“可是我特意给每个人都买了杯咖啡，还是阿聿付的钱。”宋音音现在叫阿聿已经叫的很顺，她拿出一杯咖啡递过来，诚恳道，“商渺姐喜欢喝美式，没加糖的。”

商渺看着她那张还有着婴儿肥的脸，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谢谢，但是我最近不想喝咖啡。”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尴尬的收回手，声音很弱：“抱歉，商渺姐。”

商渺没说话。

只是午休的时候，她路过休息室，无意听到了某个同事的声音：“商渺还在摆什么架子，宋音音都成盛总正牌女友了，她还端着呢？”

商渺的注意力全在宋音音是盛聿正牌女友这句话上。
就连商渺自己也不能。

商渺这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直到下班的时候，盛聿突然找她过去。

“下周出差，你和王部长过去。”办公室的门开着，盛聿嗓音冷淡。

商渺知道，从宋音音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办公室里面的情形。

她嗯了声，“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她生理期那几天向来不太好过，腰酸背痛，肚子里像塞了个秤砣。

商渺心里算着时间，这次大概提前了。

“宋音音买的咖啡你没喝？”盛聿幽然的声音响起，他乌沉的眸子看着商渺。

商渺察觉到身体的不适，拧了下眉，“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喝。”

盛聿一顿，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她以为是她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挺委屈的。”

商渺立马明白，宋音音找盛聿告状了。

她看着盛聿，平静地开口：“所以呢？”

“下次给你，你就拿着。”

商渺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宋音音还没收回去的目光。

她眼里的探究和警惕还没藏好，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商渺疲于应付，回到自己工位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

一抬头却看见宋音音挽着盛聿的胳膊，毫不避讳的亲密。

商渺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又听见宋音音叫她：“商渺姐，周末的聚餐你要记得来呀。”

商渺这才想起来，她周末还有个被迫答应的聚餐。

还得带男朋友那种。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宋音音俏皮的说道，“可以把晏先生也带来呢。”


商渺和晏书锦在会客室待了一会，正要回办公室，小叶就急匆匆的过来。

她看见商渺，喘了口气才说：“商渺姐，有个客户在秘书处闹起来了。”

小叶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商渺过去的时候，才知道那客户是个女人。

指着秘书处的一个女秘书大骂狐狸精勾别人老公。

女秘书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商渺皱着眉上前：“这位女士，请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沟通。”

只是那人正在激动处，压根没听商渺的话，还直接将商渺往外搡。

她本来就穿的高跟鞋，这一推脚踝直接扭了下，差点摔倒却被人从后面扶住肩膀。

晏书锦在她身后扶着她，担忧的问：“没事吧？”

商渺小心扭了下脚踝，低下眉骨摇头。

这事最后还是惊动了盛聿，他下来的时候，商渺刚安抚好客户的情绪。

他扫了眼商渺，让宋音音把客户带到会客室去。

宋音音路过商渺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真不是故意的，她压低了嗓音说：“商渺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到楼上的。”

她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办公室里现在没人说话，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商渺最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无非是她的那张照片。

可提起那张让人想入非非的照片，旁人落在商渺身上的目光就微妙起来。

有人胆大，仗着人多，小声嘀咕了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头的都是个靠不良手段上位的，下面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晏书锦没走，他他拧了下眉看向说话的那人，然后回眸问商渺：“要去医院吗？”

商渺正要拒绝，他又说，“脚踝都扭了，检查下比较放心。”

商渺一顿：“你怎么知道？”

晏书锦语气温和缓缓：“就别逞强了。”

商渺没说话，但已经伸手去拿包，显然已经同意。

门口不知为何倒回来的盛聿，恰好看到晏书锦一手帮商渺拿着包，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

他微顿，目光落在商渺的右脚脚踝上。

商渺也看见他，没什么表情的等他开口。

盛聿乌沉的眸子看着她，“刚刚受伤的？”

“嗯，被推了下。”

盛聿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

商渺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角，扶着晏书锦的手去医院。

直到在医院上了药，商渺才明白盛聿那会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何穗的朋友圈更新了，盛家今晚又有家宴。

盛聿和家里关系不亲厚，所以总是懒得参与家里的任何事，这种场合一直都让商渺去。

商渺放下手机，看向自己已经发肿的脚踝，脑袋里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盛聿。

大概他在需要的时候，还是能想起她。

商渺没伤到骨头，擦了药就回去。

晏书锦去外面替他买了双平底鞋，然后将她送回家。

脚沾地就窜着疼，晏书锦不管她的反对，直接将人送回家。

离开的时候，开门却正好赶上盛聿刚回来。

晏书锦一顿，和他打了声招呼。

盛聿看着没关上的门，意义不明的嗤笑了声。

晏书锦皱眉，下意识说道：“阿聿，渺渺受伤了。”

盛聿开门的动作一顿，“你不是送她去医院了吗？”

晏书锦缓了下说道：“你不应该那样对她，你们之间……”

他说到这里停住，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盛聿和商渺之间的关系。


商渺知道他问的是盛聿，她说，“和以前差不多。”

“阿聿……”晏书锦很担心的样子，他其实挺心疼商渺的，商渺跟在盛聿好几年，几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和盛聿的关系。

可现在盛聿身边却多了个宋音音，看架势还像是来真的。

提到盛聿，商渺动作一顿，接着又很快掩饰好。

她不知道是在和晏书锦说，还是在自我安慰：“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谁，成年男女，各取所需。”

“渺渺。”晏书锦的眉心微拧。

“与其担心，你不如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商渺没什么语气的说着。

其实这要求挺难的，商渺跟了盛聿那么久，但凡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要这么个女人。

和离婚无异。

晏书锦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问商渺：“脚上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周末的时候，可以陪我去参加一场宴会吗？”

晏书锦有些为难的说：“我姨妈生日，非要让我带个姑娘去。”

晏书锦的姨妈，商渺也认识，是津南有名的舞蹈家。

周末晚上，她收拾好等着晏书锦来接她。

然而晚上六点的时候，晏书锦却打来电话，说自己走不开，麻烦商渺自己过去。

商渺没说什么，下楼打车。

只是周末的晚上堵车不停，等商渺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

商渺给晏书锦打电话打不通，给他发了信息在外面等。

“阿聿，听说你们公司团建去的温泉酒店？”她正低头看着手机，由远及近传来齐溶的声音。

商渺一顿，慢慢抬头，果然看见齐颂和盛聿一起过来。

在门口看见她，齐颂挑了挑眉，“哟，在这当门童呢？”

商渺不理会他的奚落，仍旧等着晏书锦。

“要我带你进去吗？”盛聿冷淡的嗓音响起，他问商渺：“嗯？”

商渺看了下手机，晏书锦还没回复，只能收起手机，看向盛聿，“谢谢。”

盛聿没说话，将邀请函递过去，抬腿进了宴会厅。

刚进去，就看到晏书锦匆忙的往外赶。

商渺叫了他一声，他无奈过来，指着角落里的五六个小孩，苦恼的说：“被他们缠住了，抱歉渺渺。”

齐颂挑眉毛，“书锦，原来是你带商小姐来的？”

盛聿的目光一直在商渺身上，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奶杏色的修身长裙，头发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大方。

商渺没注意到盛聿的视线，跟着晏书锦一起去见他姑妈。

齐颂吹了声口哨：“商渺有本事，晏书锦都都能拿下。”

正说着，周隽淮端着酒杯从另一边过来。

周家在津南算不得大户，所以周隽淮平时在齐颂的圈子里也只能算得上是边缘人物。

他跟齐颂和盛聿打了招呼后，端着酒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齐颂见不得他这样，大大咧咧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是有点。”周隽淮很紧张，他瞄了一眼商渺的方向，又看向盛聿。

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说出口：“阿聿，你和商渺，真的没关系了吗？”

盛聿冷眸看向他，“嗯。”

周隽淮激动起来：“那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盛聿正要抬手的动作微顿，他不冷不淡的扫了周隽淮一眼，端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酒杯，嗓音清冷：“不知道。”

“这样啊……”周隽淮有些失望。

齐颂看热闹似的，他用手肘撞了下周隽淮，玩味开口：“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想法？”

“这不是家里逼着让相亲了吗？”

这边的交谈声传不到商渺耳朵里，她正跟着晏书锦见他姨妈。


商渺眼皮跳了下，她拿起面前的酒杯看向齐颂，淡然开口：“我自罚三杯，这局跳过。”

齐颂对盛聿好，不代表对商渺好，他不乐意的说，“商渺，你这就没意思了，没了盛聿就不行了？”

齐颂的话说完，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咯在了商渺身上。

盛聿的话说出来，其实让商渺有点难堪，好像商渺多想贴着和他接吻似的。

齐颂还在问：“书锦还在这，商渺你这么不给书锦面子？”

商渺扶在杯壁上的手指蜷缩了下，正要开口就听晏书锦说：“齐颂别闹了，渺渺最近工作很累，她酒量也不是很好，我替她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大家图个开心就行，喝酒也开心。”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周隽淮也出来打圆场。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晏书锦举杯，“书锦，这杯我陪你一起喝。”

晏书锦和周隽淮都出来打圆场，齐颂也没揪着不放，等晏书锦喝完以后就闹着开始下一局。

商渺看着晏书锦慢慢泛起红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这群人玩的开，点的酒都不是低度数，晏书锦自罚三杯后，又被人逮着机会劝了两杯。

他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扭头和商渺说，“一会真的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聚会本来要很晚，但晏书锦喝的有点多，商渺就带着他离开。

她扶着晏书锦防止他摔倒，在路过盛聿和宋音音的时候，看见宋音音趴在盛聿怀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然而把晏书锦扶到车里后，商渺才发现自己手机还在包厢里。

晏书锦坐在副驾揉着眉心，即使喝了酒他也仍旧保持着自己的绅士，缓声说，“我在这歇一会，你回去拿就可以。”

商渺回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比刚刚还热闹。

商渺推开门进去，里面没人注意到她，有人拿着话筒在唱歌，灯光又暗。

商渺有轻微夜盲，慢慢试探着往自己刚才的位置走，却突然听到齐颂的声音，他在问盛聿：“刚刚是真不想和商渺亲还是顾忌宋音音在才那样说的啊？”

宋音音大概出去了，所以他才敢光明正大的问这种话。

商渺低头摸到自己的手机，听见盛聿轻描淡写的回答，“没顾忌。”

“真不想。”

“早够了。”

商渺呼吸一窒，随后慢慢拿上自己的手机，又沿着原路准备返回。

结果当头撞到个人，对方哎哟一声后退两步，商渺听出他的声音，是周隽淮。

周隽淮倒吸着冷气问：“商渺，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走了吗？”

“手机忘拿。”商渺说：“麻烦你可以让我一点吗，我看不太清。”

周隽淮反应了下，试着问她，“你视力不太好？”

“有点夜盲。”

“那我带你出去，这里面挺暗的。”周隽淮说完，主动在商渺前面帮她开路。

商渺跟着周隽淮出去后，在酒吧门口站了会才去找晏书锦。

晏书锦看她过来愣了下，问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商渺摇头，“可能刚刚里面太吵了，听的头疼。”

她语气其实也不是很好，但晏书锦看着她的侧脸什么都没说。

他细心的递过来一瓶水，“那歇一会再走。”

商渺没接，她说：“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晏书锦顿了下补充道，“开去你家，然后我叫代驾。”

“不用这么麻烦。”商渺迟疑了下还是拒绝道。

晏书锦难得强势，“已经很晚了，女孩子没那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