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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晓晓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君兮赵卓的其他类型小说《鸾凤重华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蔷薇晓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夫人笑着将沈君兮迎进了屋里,一边吩咐着屋里的丫鬟婆子们去拿些瓜果糖食来招待沈君兮,一边让她们派人去盯着老夫人院里的动静。而纪雯则是很有长姐风范地带着沈君兮坐在屋里,剥着糖炒栗子给她吃。沈君兮本想说可以自己来,但看到纪雯那较劲又认真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果真像个懂事的孩童一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纪雯剥好了栗子来喂她。而纪雯剥得也很仔细,不但将壳给剥了,还要将栗子上才那层毛皮也弄得干干净净的才肯送到沈君兮的嘴里。沈君兮就用手支着自己的小脑袋盯着纪雯手里的糖炒栗子,脑子里却想着今日大舅母被外祖母训斥的事。她还真是没想到外祖母竟然会如此不给大舅母留情面。要知道前世大舅母在她印象中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看她的眼神常常还带着不屑。沈...

章节试读


二夫人笑着将沈君兮迎进了屋里,一边吩咐着屋里的丫鬟婆子们去拿些瓜果糖食来招待沈君兮,一边让她们派人去盯着老夫人院里的动静。

而纪雯则是很有长姐风范地带着沈君兮坐在屋里,剥着糖炒栗子给她吃。

沈君兮本想说可以自己来,但看到纪雯那较劲又认真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果真像个懂事的孩童一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纪雯剥好了栗子来喂她。

而纪雯剥得也很仔细,不但将壳给剥了,还要将栗子上才那层毛皮也弄得干干净净的才肯送到沈君兮的嘴里。

沈君兮就用手支着自己的小脑袋盯着纪雯手里的糖炒栗子,脑子里却想着今日大舅母被外祖母训斥的事。

她还真是没想到外祖母竟然会如此不给大舅母留情面。

要知道前世大舅母在她印象中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看她的眼神常常还带着不屑。

沈君兮就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被外祖母这样灰头土脸地训斥过后,以后大舅母在仆妇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但想着院子里那些都躲了起来的仆妇,恐怕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光想想,沈君兮就觉得大舅母很是可怜。

沈君兮在那边走着神,而纪雯这边却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剥着栗子,当去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二夫人见了也就急道:“哎呦,可别再喂她了,糖炒栗子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好克化,当心吃多了可是要积食的!”

听着二舅母的惊呼,沈君兮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纪雯的面前已经剥出了一大堆壳,而自己刚刚在不知不觉间又把那些剥好的栗子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我瞧着妹妹挺喜欢吃的,所以我才一直剥给她吃呀!”感觉自己可能闯祸了的纪雯就站了起来,有些委屈地急道。

从小纪雯就想带个小妹妹,可母亲却给她添了个只小了她一岁的弟弟纪晴,好不容易盼到纪雪的出生,可大伯母又看护得紧,让她这个当姐姐的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这好不容易家中又来了个妹妹,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当姐姐的机会!

沈君兮听着纪雯的话,心里却直叫苦,若不是自己刚才走了神,又怎么可能会像一个小吃货一样一直吃一直吃?

可自己还能怎么办?吃都吃下去了,难道还吐出来不成?

就在沈君兮以为这事就要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二舅母房里的江嬷嬷却拿了一罐山楂干过来:“要不让表姑娘吃点山楂吧,能帮着消食。”

正有些慌了神的二夫人就赶紧从江嬷嬷的手中接过了罐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掏了一把,想哄着沈君兮嚼下去。

这山楂本就酸,还是干制过后的,因此那酸爽的感觉,让沈君兮根本不敢张嘴。

“守姑乖,再来吃点山楂。”二夫人就哄着沈君兮道,“你刚才吃了那么多栗子,不吃点山楂的话可能会涨肚哦,涨肚的话就会不舒服,不舒服就会要看大夫,还要吃苦苦的汤药哦……”

看着二舅母那温柔的笑脸,听着那轻声软语的关心……沈君兮忽然就觉得有股暖流正默默地流向了她的心间。

因为年幼丧母,沈君兮从小就渴望能有人像母亲一样地温柔待她。

随着年龄的增大,这样的渴望却变成了奢望,她也学会了将这一份诉求压在心底,不再轻易提及。

可这一次,不过二舅母的几句话,却将沈君兮的眼泪都给带了出来,然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竟让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就让董氏更加慌了神,她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沈君兮,于是连忙放了装山楂的小罐,将沈君兮抱在怀里拍着背地哄道:“不是,不是,二舅母只是担心,不是说一定要吃汤药的……”

柔弱的肩头,温暖的怀抱,竟让沈君兮生出贪恋之心来。

她伏在董氏的肩膀上,头却摇得像个波浪鼓,但她心里的那些话,却是不敢说出来,只好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不吃山楂……”

董氏倒也没想那么多,而是抱着她哄道:“不吃,不吃,山楂也不吃……那二舅母就陪着守姑在院子走动走动可好?”

“好……”沈君兮弱弱地应着。

董氏就蹲下身子,将她放在地上,然后牵了她的小手,在院子里溜起弯来。

觉得自己闯了祸的纪雯也跟在了她们的身后,一起绕着院子里的假山走步。

在二舅母的带领下,沈君兮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后,就已是满头大汗。

董氏伸手探进了沈君兮脖子后的衣衫里,发现她连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透的了。

现在虽然已是三月,可依旧春寒料峭,出过汗再被寒风一吹,那自是最容易冻到人的。

于是董氏便跟身边的人道:“去个人到老太太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与守姑聊得正投缘,想留着她歇上一晚。”

就有婆子模样的人应声退下,而纪雯却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母亲真要留着妹妹歇在我们院子里么?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和妹妹同睡一张床?”

见董氏没答话,她又急急地道:“这次我肯定会照顾好妹妹,不会再闯祸的。”

看着女儿那热切的眼神,又担心女儿照顾不好沈君兮的董氏只好安排她们二人都与自己同睡。

这一下纪雯就更高兴了,她抱起沈君兮就开始原地转起圈来,惊得一众丫鬟婆子大喊“小心”。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沈君兮在二夫人的房里梳洗过后,又被纪雯拉着手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老夫人的翠微堂。

王老夫人也是刚刚起床,正闭着眼的坐在梳妆台前让人给自己梳头发。

听得有人禀报二夫人带着表姑娘过来请安时,她也就睁了眼笑道:“快让她们进来。”

候在外间的纪雯听了这话,也就牵着沈君兮的手一路走了进去。

王老夫人见着她们表姊妹间相处的这股热乎劲,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沈君兮扶着王老夫人走在了最前面,二夫人带着纪雯紧跟其后,而与人正寒暄着的齐大夫人则是带着纪雪落在了最后面。

因此纪雪一抬眼便发现沈君兮身上所穿的衣裳并不是自己昨日送去的那一件,也就有些不悦地扯了扯母亲齐大夫人的衣裳道:“娘!你瞧守姑!不是说她没衣裳可穿才让我匀一套给她吗?那她今天穿的是什么?”

刚才一直在同纪三太太说着话的齐大夫人这才留心到沈君兮的穿着,裙还是那件裙,可衣已不是那件衣,最关键的是被她这么一换,却比昨日那套更有意境,竟将她衬出了清新脱尘的气质。

见自己之前的打算落了空,齐大夫人两母女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

“先不管那么多了,别忘了这可是在东府里。”齐大夫人就交代女儿纪雪道,“可别让人瞧出你不懂规矩来!”

“知道了。”纪雪闷闷不乐地应着,心里却盘算着等下一定要寻个机会让沈君兮好看。

今日东府里安排在后花园里的花厅宴客,当沈君兮扶着王老夫人到达时,花厅里早已聚满了人,一个和王老夫人年纪相仿的老妇人坐在花厅正中的矮塌上,身边围坐着一群衣着华丽的妇人,一群人正笑面如花地交谈着什么。

见到王老夫人一行人过来了,李老安人更是亲亲热热地起了身,众人也纷纷起身让座给跟在王老夫人身后的齐大夫人和董氏。

在与王老夫人闲话了几句后,李老安人的目光便转移到了沈君兮的身上,王老夫人便笑着把沈君兮给招了过来:“来,过来见过李老安人。”

沈君兮闻言,乖巧地上前行礼。

虽然早就得知王老夫人接回了芸娘的女儿的消息,可李老安人这却是第一次见沈君兮,在见到她那白白嫩嫩的脸庞和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就不免出自真心地夸赞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听着这话,沈君兮娇羞地低下头,默默地退到了王老夫人的身旁。

之前那些围着李老安人的贵妇们再次围了上来,你一眼我一句地恭维着王老夫人,而沈君兮则在她们之中惊奇地发现了自己上一世的婆婆,延平侯府的太夫人王氏。

只是这个时候,她依然还是延平侯夫人。

她混在人群中,显得并不怎么出奇,倒是她身旁南安侯府的秦夫人却是长袖善舞地同王老夫人攀谈了起来,话里话外还不忘将沈君兮捧上一捧,听得王老夫人很是受用。

“这个孩子自小在山西长大的,这是第一次进京,弄得亲戚朋友间都不怎么认得,”王老夫人就一脸怜爱地抚着沈君兮的头道,“今天我也是借着李老安人的场子,带着她出来认一认人,见见世面,以免将来让人欺负了。”

“怎么会?表姑母的外孙女长得如此聪明伶俐,长大了更会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就凭这通身的气派,谁敢欺负了她?”人群中却突然有人附和着。

沈君兮就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发现说这话的人却是一直坐在人群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延平侯夫人。

而让她更诧异的是,刚才延平侯夫人竟然叫了自己外祖母一声“表姑母”!

可听着她的话,沈君兮却是想发笑。

上一世欺负自己的可不就是这位延平侯夫人,和她的儿子么?

可是王老夫人对这样的恭维却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同李老安人说着话。

那王氏便讨了个没趣。

听着大家都在夸赞沈君兮端庄大方,跟大夫人坐在一起的纪雪却觉得无聊得很。

以前,别人也是这样夸赞自己的!

只是今天陪在老夫人身边的人换成了沈君兮,这所有的夸赞也就都变成沈君兮的了!

觉得有些无趣的她也就站了起来,刚想要跑出去找纪霞和纪霜两姐妹时,却被大夫人给拉住了。

“别光顾着自己玩,你一个做姐姐的,也要带一带妹妹呀!”说完,大夫人就冲着王老夫人身旁的沈君兮努了努嘴。

纪雪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沈君兮的身旁道:“守姑妹妹,我们去院子里玩吧!”

这花厅里坐着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太太,说的也是各家的家长里短,孩子们在这屋里坐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王老夫人也就对着沈君兮笑道:“你要是觉得沉闷,就跟着出去玩吧,正好也去认识认识你的二表姐和三表姐。”

只可惜沈君兮并不真的只是个孩子呀!

她坐在这群贵妇中间,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她们说着东家长西家短,而且故事的主人公里还有不少人还是她上一世相熟的。

沈君兮就摇着头道:“守姑哪也不去,守姑就这样陪着外祖母。”

人群中就有人稀罕地笑道:“王老夫人,您可真是有福气呀,竟然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孙女。”

王老夫人自然是与有荣焉地笑了笑,但还是不想将沈君兮就这样拘在自己的身边,也就看着二夫人身边的纪雯道:“要不你带着妹妹出去逛逛吧,总跟着我这老婆子呆一块,你都快被我带得老气横秋的了!”

纪雯听后,笑着走到沈君兮身边道:“走,我带你去找纪霞和纪霜去!她们俩可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保管你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就是双生子而已。

上一世,她身边就有一对双生子丫鬟,不管外人瞧着她们俩再怎么像,可她也能一眼辨出她们谁是谁。

但她瞧着纪雯那献宝一样的神情,只好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牵着纪雯的手出了花厅。

待她们出了花厅,又穿过了一个小花圃后,沈君兮便听到了一群女孩子的笑闹声。

她抬眼看去却见四五个女孩子正聚在一个凉亭中有说有笑,而先她们一步跑出来的纪雪也在她们中间。

“好呀!趁我不在,你们又在说我坏话了吧!”纪雯牵着沈君兮的手就沿着花间小道往那凉亭而去,刚走到半路,她便同凉亭中的人打起趣来。

凉亭中的女孩子听得动静,纷纷转过头来,一见是纪雯,她们也就笑嘻嘻地迎了出来:“谁叫你来得最晚,被我们编排几句又怎么样?”


见有人在打量着自己,这兄弟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都瞧向了沈君兮,那穿白衣的少年更是“咦”了一声,然后对王老夫人奇道:“这位妹妹难不成就是祖母之前常提起的姑母家的小表妹?”

王老夫人听着就呵呵一笑,挽了沈君兮的手道:“可不就是她!从今儿个起,她就在我们家住下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可不准欺负她!”

两位少年便连连称不敢。

一旁的大夫人见了,却忍不住提醒儿子道:“怎么今日还未出门?你们可别迟到了才好。”

纪昭却是对母亲笑道:“不妨事的,今日太子殿下说想要出去郊游,时间上反倒比平日里要宽裕得多。”

“既是郊游,三哥为什么还穿着这身?”一旁的纪晴也就奇道。

纪昭这才看了自己一眼,一脸恍然大悟:“糟糕,我忘了换骑装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和王老夫人等人道了别,又赶回自己的院子去换衣裳。

大夫人瞧着,不免就抱怨道:“他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服侍他的,竟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言下之意便想要苛扣纪昭身边下人们的月钱。

“我看这事,怕是昭哥儿自个也给忘了。”董氏却在一旁帮忙开脱着,在她看来大夫人御下有时候实在也太过严苛了些。

大人们在一旁说着话,纪晴却是凑到了沈君兮的身边,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这么说,刚才是你说要吃蟹黄包?可是你不知道蟹黄只有每年八九月的时候才有么?这个季节是做不出蟹黄包的!”

不料沈君兮却是神秘的一笑:“不,我知道有道油炸蟹黄包却是这个季节可以吃到的。”

纪晴听着不免就皱了皱眉头,可心里也跟着好奇起来。

听着这两个小家伙在你一言我一语,王老夫人便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君兮道:“怎么?你也知道油炸蟹黄包?”

“嗯,以前母亲曾做给我吃过。”沈君兮眉眼弯弯地答着,心里却不那么确定。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的父亲曾要求厨房里做过这道包点,可尝过之后又觉得不是母亲当年做出的那个味道,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好奇,母亲所做的油炸蟹黄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那就让厨房里做吧。”听到沈君兮提起了芸娘,王老夫人的心里不免还是觉得有些伤感,但还是让人把话传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厨房里的管事的关家娘子便寻了过来,一脸难色地同王老夫人道:“……这个季节实在是寻不着蟹黄,厨房里的齐三媳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老夫人听着这话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同身边的李嬷嬷笑道,“看来这余婆子在带徒弟的时候留了一手啊!”

李嬷嬷也笑着点头称是,然后对那管事的关家娘子道:“他若没办法,我就给她指条明路,让她赶紧请教她的师父去!反正老夫人发了话,你们厨房里今日一定是要将这道包点给端上来。”

那管事的关家娘子听着,在心里微叹了口气,赶紧回去将这话给传了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阖府的人都知道了新来的表姑娘给厨房里出了道难题,也都好奇厨房里要怎么做这一道平日里只能在秋天吃到的包点。

首先坐不住的自然就是齐三媳妇了。

她原是齐夫人的陪房,从厨房跑腿的粗使丫鬟开始做起,然后拜了当年的糕点师傅余婆子为师,七八年前嫁给了外院的管事齐三后便自觉翅膀硬了,于是略施小计地将余婆子从这国公府里挤走,现在居然要她回过头去请教余婆子,这叫她怎么落得下这个脸面?

可如果不去找,一日之期马上又要到了,拿不出蟹黄包,在老夫人那更是不好交差。

到时候莫说脸面了,怕是连手上的这份活计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齐三媳妇就把心一横,就拿了个食盒将新做的糕点每样都捡了点放在里面,就出了秦国公府的后门,在街上叫了一辆车就出城去了。

余婆子年轻的时候做了自梳女,一生未嫁无儿无女。

从厨房里退下来后,王老夫人见她可怜,便送她去了城外的田庄荣养。

只是齐三媳妇当年挤走余婆子的手段也算不得什么光明,所以这些年她总借口着府里忙,没怎么去见过她的这位师父,而她现在又有事相求上门相求,余婆子愿不愿意帮她,还两说。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什么新来的表姑娘给自己找麻烦!

齐三媳妇有些忿忿地想着,马车竟然就这样到了田庄。

齐三媳妇还在车上时,远远地就见着余婆子正坐在院子里逗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可等她一下车,那余婆子瞟了她一眼,便把双手往身后一背,装成没看见她的样子就进了屋去。

齐三媳妇自然是有些尴尬,但一想到今日就必须交差的蟹黄包,又不得不腆着脸上前敲门。

“师父啊~!你就开开门吧!”齐三媳妇低声下气地求着余婆子,“徒弟我这么多年没来看过师父是徒弟的不对,可我这不是上门来认错了么?”

“哼,老婆子我不稀罕!”余婆子坐在屋里,隔着门板地啐了齐三媳妇一口,和着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想他余婆子也是个有脾性的人,因为自己一生无所依靠,到老了才收了齐三媳妇这么个徒弟,一是想着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二是想着老了能有个依靠。

谁知道齐三媳妇却是个白眼狼,刚刚在大夫人跟前得了脸,就变着法地把自己给赶走了。

好在老夫人宅心仁厚,不然自己老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还是走吧,这里没有你的师父!”因嫌齐三媳妇在外面吵得慌,余婆子就在门里骂骂咧咧起来。

候在门外的齐三媳妇就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因为她在这又敲又求的,身后就引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在秦国公府里当着差,远比一般人要有头脸,这些看热闹的她虽然不认识,但保不齐这里面有认识自己的啊!

因此憋着口气的她也就对着余婆子的房门道:“师父,你今天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无所谓,我来就是想问你老人家,在这样的季节里,如何才能做出蟹黄包?”

门里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挡着齐三媳妇去路的那张木板门也“吱嘎”地打开了,余婆子一脸惊讶地站在那,道:“你说什么?是谁要吃蟹黄包?”


正在说话间,纪容海就见到了王老夫人身旁眉眼像极了芸娘的沈君兮。

“守姑?”他不禁唤道。

“守姑见过舅舅。”沈君兮也就向前一步并俯下了身子。

纪容海的神情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既然来了舅舅家,就把这儿当家,安心地住下。”

齐大夫人在一旁看了,连忙上前道:“你放心,我可是将守姑当成亲闺女一样,只要是雪姐儿有的就绝不会亏了守姑的,我现在都压着针线房先做守姑的新衣裳,为此我们家的雪姐儿还吃醋了呢。”

纪容海就看了眼沈君兮身上的衣裳,果然还透着新色,一看就是新做的。

他也就点了点头,欣慰地同齐大夫人道:“让你费心了。”

然后纪容海就一手扶了王老夫人,一手携了沈君兮往后院走去。

纪雪瞧着这一幕,气得直跳脚,亏得她在听闻爹爹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结果爹爹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反倒牵着沈君兮走了。

落在众人身后的纪明自然将这一幕都收入了眼中,他就打趣着纪雪道:“你终于不是这个家里最小又最受宠的人了。”

纪雪听着就更生气了。

王老夫人一高兴,便命人在翠微堂设下了家宴。

大夫人自然要忙着安排家宴,见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董氏也就主动地帮她打起了下手。

趁着这个空档,纪容海将小儿子纪昭叫到自己跟前问起了他的功课,而纪明则和文氏躲到了院子里,互诉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虽然文氏在脸上薄施了脂粉,可纪明却依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憔悴。

“怎么了?”纪明拉着文氏的手,颇为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母亲平日里待你太苛刻了?你告诉我,我去同母亲说!”

“不……不是……”文氏就有些娇羞的低头,一脸的欲说还休。

她与纪明成亲不足一年,相处在一起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虽然眼前的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可在文氏的心底还是有些犹豫。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纪明就紧握住文氏的手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这就找人去叫郎中来。”

“别……”文氏拖住了就要去叫人的纪明,低着头,红着脸道,“我……我可能……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纪明却是想也没想的问道,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他便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文氏,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你有了……”

“应该是吧。”文氏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算算时间,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许妈妈叫我先别声张,再等段时间看看……”

许妈妈是文氏的乳母,也算得上是文氏最为相信的人。

“可这事,还是叫个郎中来看看更好吧?”被巨大欣喜包裹的纪明就恨不得让满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的兴奋。

“可那也得用过晚膳后再说啊。”文氏依旧红着脸,有些担忧地扫了眼在老夫人屋里聊得正开心的众人,“这要不是……还不得让大家都扫兴呀。”

纪明一想,觉得文氏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们等到了众人用过晚膳后才将这一消息说了出来。

齐大夫人顿时就愣住了。

媳妇前些日子一直说身上不好,自己也只是让她养着,并未往心里去,根本就不曾想这文氏竟是怀孕了。

王老夫人得知这一消息就更为兴奋了。

孙媳妇怀孕了,那眼见着就能四世同堂了呀!

“找郎中看过了吗?”王老夫人关切的问道,“大概什么时候生呀?”

“还不曾请过郎中。”文氏却是羞答答地道。

大夫人在一旁听得文氏这么一说,也就一摆手道:“这事郎中都还没瞧过,又怎知算不算数?”

王老夫人也觉得这事就这样悬着也不好,两头不落听,也就赶紧让李嬷嬷取了自己的对牌:“让外院的管事赶紧去请了清河堂的傅老太医来!”

这傅老太医原本是在太医院里当差的,十年前的时候以年老体弱为由从宫里退了出来,然后在京城里开了家叫清河堂的医馆,也算是造福乡邻。

王老夫人自年轻时,就惯请他瞧病,这么些年下来,也就只相信这傅老太医的医术了。

因为屋里的众人都好奇着这文氏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因此都未曾散去,董二夫人更是轻搭了文氏的手腕,只觉得她的脉象圆滑如按滚珠。

“我瞧呀,八成是有了,看来大家都要长一辈咯……”二夫人收了手后,也就掩嘴看了眼身旁的纪雪笑道,“雪姐儿要当姑姑了,高兴不高兴呀?”

可此刻的纪雪却正是满心的不高兴。

之前沈君兮的到来,就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宠了。

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好玩的,都是先紧着沈君兮来,每次都是她先挑过了之后,才会轮到自己。

每每一想到自己的那些东西都是沈君兮选择不要的,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可偏生她的母亲还总是要她多忍让。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忍?

现在沈君兮未去,家里竟然还要多一个孩子!

那是不是说,以后得先让了大哥的孩子,再让了沈君兮,才能轮到自己?

瞧着别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纪雪就突然赌气地站起来跺着脚道:“谁要当什么姑姑呀!我才不想当姑姑!我也不要什么小侄子!”

她的话一出口,本是热热闹闹的屋里,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众人均是一脸的尴尬,而纪明和文氏的脸则是黑了下来。

“雪姐儿,你胡说什么!”纪容海第一时间大声斥责着纪雪道,“你嫂嫂要生孩子了,这是喜事!”

纪雪毕竟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又一直被齐大夫人娇宠着长大,平日里重话都不曾听上一句,突然被纪容海如此一骂,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再喜欢我了!”


过了二月二,沈君兮便同黎管事一道启程往京城而去。

因为考虑到沈君兮年纪还小,不适宜赶路,原本二十来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被他们走了一个月。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沈君兮也就同黎管事打听起纪家的事来。

原来纪家在沈君兮外祖父那辈时就分过一次府,因她外祖父是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了老秦国公的爵位,外祖父的庶弟原本靠着家里的祖荫也能到五城兵马司当个小旗混日子,可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翰林院,最终做到了国子监祭酒一职,并且从国公府搬了出去,在京城另购了一个院子开府。因为是地处城东,因此也就被人称为了东府。

两兄弟虽然分了府,却没有分家,因此家里的子侄还是排在一起轮长序。

她的外祖母王老夫人一共得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母亲纪芸娘便是外祖母的小女儿,在母亲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大舅舅纪容海承了爵,是现任的秦国公,和大舅母齐大夫人又养育了二子一女,大儿子纪明在大舅舅的身边当差,二儿子纪昭则选为了太子侍读,还有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儿纪雪养在了王老夫人身边。

二舅舅纪容若走的却是仕途,外放了一个山东巡抚,同二舅母董氏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儿纪雯十二三岁,知书达理,小儿子纪晴因为从小聪明伶俐做了七皇子的伴读。

然后,东府里还有个在翰林院做编修的三舅舅纪容泽,他那边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么多人……沈君兮一下子就听得头昏脑涨起来。

这还不包括在宫里当了贵妃娘娘的姨母,以及大姨母所生的三皇子和领养的七皇子……

黎管事想着沈君兮毕竟还年幼,自己一下子和她说这么多她也记不住,索性就给沈君兮写了一份简单的纪家家谱图。

沈君兮一路上对着那张家谱图读读记记,倒也将纪家的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待他们一行人到达京城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初了。

繁华的街道,琳琅的商铺,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切都还是沈君兮记忆中京城被流寇荼毒前的兴盛模样……

对于这一切,沈君兮自然是见怪不怪,可和她同车的红鸢和鹦哥却是已经看花了眼。

“嗯哼,”沈君兮就清了清嗓子道,“等下进了国公府,你们两可不许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红鸢和鹦哥听了,立即学着沈君兮的样子正襟危坐了。

瞧着她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沈君兮这才暗暗点了点头。

秦国公府位于城东的清贵坊。

这里和别处不同,原是太宗皇帝的姐姐永寿长公主的府邸,可后来长公主因为参与了“安庆王的谋逆案”,太宗皇帝一怒之下便查抄了她的府邸,并让内务府将这宅院给收了回去。后来几经周折,当年的长公主府也被隔成了几处庭院分别赏给了后来从龙有功的纪家、林家和许家。

许是当年的长公主府太过华丽和宽敞,即便如今已经挤进了三户人家,可这清贵坊依旧显得很宽绰,而且秦国公府北面原本花园子那一块至今都没有赏出去,一直还空在那。

听着马蹄打在麻石板上的哒哒声,沈君兮却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不快来,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们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梳着圆髻插着金簪的婆子笑盈盈地掀了门帘子:“还请表姑娘下车来换轿,老太太盼您都盼了好几天了。”

一听到这话,沈君兮之前还有些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也就扶着那婆子的手踩着矮凳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换乘了一顶四帷金铃翠幄软轿,而红鸢和鹦哥则是跟在轿子后随行。

沈君兮默默地坐在软轿里,却发现这软轿的门帘子竟然是用了京城仙罗阁的彩珠绣。

那只有小米大小的琉璃珠本就难得,更何况还要将其一颗一颗地穿在丝线上绣成绣品,既耗时又耗力,因此这样的一幅绣品在上一世可是卖到了上百两银子一幅,但让沈君兮没想到的是秦国公府竟然会将这样的一副绣品做成了门帘子!

她就想到了临行前父亲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感慨着到底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和光有虚名的延平侯府就是不一样。

软轿走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便向右拐了个弯,上了一条长长的夹道,约莫又走了半柱香的样子,停了下来。

“来了!来了!”隔着轿帘,沈君兮就听到了一阵欢闹的嬉笑声,一群穿红着绿的丫鬟簇拥着一个媳妇子打扮的人为她打了轿帘。

沈君兮扶着那媳妇子的手借势下了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雕梁画栋的朱漆垂花门,待进了那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绕过院子中的大理石影壁后,便见到了修得宽敞大气的正房大院。

正房的堂屋下挂着一块紫檀木大匾,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

沈君兮依稀能辨认出“翠微堂”三个大字,然而再看向一旁的小字时,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落款竟是当朝天子的名讳。

见到她们一行人过来,留在正房屋外的丫鬟们忙迎了上来,争着打起了正厅的帘栊,沈君兮就听得屋里有人回话:“表姑娘到了。”

原本还有些嬉闹的内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君兮见势深吸了一口气,凝了凝心神,略微低着头,踩着可以照出人影的地砖,往后堂而去。

只是她刚一进屋,就见着一位鬓发如雪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迎了过来,沈君兮正欲福身拜见时,却被那老妇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这老妇人正是沈君兮的外祖母,秦国公府的老太君王老夫人。

“我那苦命的女儿哟!竟让我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老夫人一抱住沈君兮就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