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小说 其他类型 柳腰扶前文+后续
柳腰扶前文+后续 连载
柳腰扶前文+后续 杨六六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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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六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月傅蓉的其他类型小说《柳腰扶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杨六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本走到住处门前的江月停住脚步,回头。就见傅蓉站在窗下,声音让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你这丫鬟愈发没规矩了,被我瞧见了还敢跑!还不快滚进来!”江月愣在原地,左右看了一眼,从她的住处到傅蓉的窗前便是走也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怎么都和傅蓉口中没规矩偷听的挨不上边。“奴婢没有......”“被我瞧见了还狡辩。”刚开口就被傅蓉打断。眼看院子里其他下人都探出头目光带着谴责,江月百口莫辩,只能咬着牙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就看到萧云笙独自坐在榻上,面色明显带着不虞,见她进来后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傅蓉眼眸一转,拉着江月走到桌前,袖子下的手重重捏了她一把,似笑非笑:“这平日没规矩惯了我不说你,可这里不是侯府。万事要以萧家的规矩来,你今日接二连三犯错,多亏了夫君不...

章节试读

原本走到住处门前的江月停住脚步,回头。
就见傅蓉站在窗下,声音让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你这丫鬟愈发没规矩了,被我瞧见了还敢跑!还不快滚进来!”
江月愣在原地,左右看了一眼,从她的住处到傅蓉的窗前便是走也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怎么都和傅蓉口中没规矩偷听的挨不上边。
“奴婢没有......”
“被我瞧见了还狡辩。”
刚开口就被傅蓉打断。
眼看院子里其他下人都探出头目光带着谴责,江月百口莫辩,只能咬着牙进了屋。
一眼就看到就看到萧云笙独自坐在榻上,面色明显带着不虞,见她进来后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傅蓉眼眸一转,拉着江月走到桌前,袖子下的手重重捏了她一把,似笑非笑:“这平日没规矩惯了我不说你,可这里不是侯府。万事要以萧家的规矩来,你今日接二连三犯错,多亏了夫君不计较,还不快斟茶赔罪。”
“是。”
江月如同提线的木偶,听话地拿起杯子。
刚转身面对着萧云笙,突然后背传来一股推力,那杯茶脱了手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暗纹的锦衣水渍快速蔓延成一片,格外显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江月猛地跪下,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屏着呼吸等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接二连三在萧云笙面前出错,按规矩哪怕是普通小门小户的家里,她这样的下人最少也得挨一顿鞭。
更何况还是在京中出了名讲究规矩的冷面‘阎王将军’面前。
只片刻,那云纹软靴缓缓站在她跟前,一双眸落在身上冷得让人生寒。
“夫君......这丫头定不是故意的。”
傅蓉嘴上阻拦,可人早已站在一旁,等着看江月会被如何发落。
却不知这话落在萧云笙耳朵里,如同火上浇油。
目光微冷冷笑了一声:“呵,不是故意?”
他自小被奶奶养着,大多时间都是在军中和那些糙老爷们在一起,对内院和夫妻男女之事都不大通,但也听下面成过亲的随从说过,妻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很多都是一同备下的通房。
他从无纳妾的想法,对傅蓉这个妻子也算满意。
两人刚成亲,正是磨合的时候,可这丫鬟从昨日起在他面前便频频闹出些动静。
若说前两次不是故意,他信。
可明明见着新婚主子关门在房里,还在门口偷听,还说不是心怀鬼胎,只怕鬼都不信。
这样的丫鬟从前萧家也不是没有过,大多都仗着样貌想法设法勾引,不是不小心端茶倒在了主子身上,就是不小心撞进主子怀里,一来二去眼神就勾了丝,人也抱在了一起,一夜当上了主子。
可得逞就开始恃宠而骄每日为了争宠,用上百般手段搅和的家宅不宁,萧家也是因为这儿才落寞了两代。
他断不会重蹈上一代的覆辙。
“不是故意三番两次端不住茶盏?不是故意你躲在外面偷听?”
江月心里不住地发苦。
不管是偷听还是倒水,都是傅蓉泼在她头上的污水。
可说出来谁会信当主子的在这样的事上污蔑奴才。
更何况......
她还有事求着傅蓉,若是连她都得罪了,她才是彻底万劫不复。
瞧见他身后傅蓉递过来如刀锋一般的目光,唇边的话转了又转,只剩一句苍白无力的:“求将军饶命。”
萧云笙看着她瑟缩地跪在那,还没受罚便一副楚楚可怜,更觉得是刻意营造的狐媚模样。
可目光凝到一处,不由得出了神。
眼前的女子腰肢匐于地尽显柔软,从衣领漏出一节粉藕般的白皙,一如昨晚把玩如玉的脖颈,满心的怒气骤然消散,只剩下惊愕。
他竟将和妻的旖旎画面同眼前的丫鬟联系在一起。
这么多年修身养性的心境,竟被个小丫鬟搅乱。
“夫君,可想好怎么惩罚她了?”
萧云笙回过神,方才的不悦烟消云散只剩下荒唐。
“你的丫鬟,你好好教教规矩。”
扔下话,又从怀里拿了个什么丢在桌子上,像是怒极了拂袖而去。
逃过受罚,江月如释重负擦了把额上的汗,刚想直起身,可腿早就吓得绵软无力。
瞧她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傅蓉不屑冷哼,转而拿起萧云笙留下的瓶子闻了闻认出这是宫里才有的活血化瘀良药,千金难求,比起昨日她赏江月的那个不知好了多少。
萧云笙从饭厅回来拉着她就上榻,竟是为了给她上药。
转眸盯着江月,心里却不由猜想这两人夜里是如何颠鸾倒凤,又是如何的眷恋情深,竟让萧云笙舍得拿出这药来。
哪怕知道,这药是给‘她’的,傅蓉也高兴不起来,还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不爽。
缓缓俯下身子,把那瓷瓶贴在江月的脸上,慢条斯理地上下地滚动:“昨儿在床上,他让你喊他什么?”
那瓶子冰凉,对上傅蓉似笑非笑,就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刀,横在心头。
江月回忆了一会,才想起那昏沉间的记忆。
吞咽着口水道:“笙郎......”
“笙郎?呵......”
怕傅蓉语气不善,江月磕磕巴巴连忙解释:“只喊着一声,奴婢只当是将军一时兴起,并不是故意隐瞒的。”
傅蓉点着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将手腕伸出来露出那刚得的镯子,“好看么?”
宝玉美人、相映相辉自然是好看的。
江月摸不准她什么意思,愣愣地点头。
她不是为了恭维傅蓉,不说家世,单说样貌,侯府嫡女早就是名动京城的才情美貌。
萧家虽新贵正红,模样俊朗,但性格冷漠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浑厚的家底。
兴许也是因为这儿,傅蓉才找来她应付床事。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怎还会有女子主动将夫君拱手让人。
还在愣神,傅蓉摘下新镯子,抓着她的手往上套去。
这镯子虽比不上傅蓉娘家那些更名贵的,但只其中的寓意就名贵异常,不是她能沾染的。
只挣扎了几次,镯子依旧被她强行套在手上,虽不如在傅蓉手上富态,也别有一番风情。
傅蓉满意地点头,手指微微敲着床沿,思索起来:“好看。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自然是因为奴婢不配,少了小姐您的风采。”
江月急忙就要摘下,又被呵斥得不敢乱动。
“别动。”
傅蓉歪着头,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转头跑到梳妆台前,不知在翻什么东西。
从前在侯府,只听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她脾气古怪,偶尔不小心整死一两个丫鬟,抬出去埋了也是常有的事。
江月只怕傅蓉这会想出什么折磨她的法子。
战战兢兢抬着手腕也不敢随便放下。
妹妹的病还没治,不管什么她都得坚持,可江月也怕,怕还没等到星星,她先被折磨死了。
等苏嬷嬷捧着汤盅回来,见着的就是傅蓉捏着一根钗,对着江月的手就要扎下去。

若是在侯府赶走或是打死江月,傅蓉根本不在意,光是给她梳妆的丫鬟就有四个,整个院,伺候饮食,出行,养花,弹曲的就养了二十八个丫鬟。
江月从前只是在小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偏就这么个入不得眼的丫鬟,不仅生得好皮囊,更是同她身型几乎相差无几,就连嗓音调教后也能学得八分像。
除了她还真一时半刻找不出别人替她应付夜里的情事。
傅蓉眼眸微微流转,垂下头声音懊恼自责:“这丫鬟平日也是个稳妥的,也不知是怎么了,说到底是我管教不严。还请夫君、奶奶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次。”
她生的五官大气,做出这样委屈的模样,也不觉得小气,更别提是为了维护个丫鬟,只让人觉得她心肠宽宏,是个极好的主子。
“好了,又不是什么样的大事还要你来求情。”
萧老太君摆了摆手,只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侧过脸反冲着萧云笙不悦道:“要我说,都是这臭小子的错,明知道今日要陪我用膳,迟到不说,进来第一件事反而为难起了你的丫鬟。
你瞧瞧他,到了家还穿着这身盔甲,我是见怪不怪,也不怕吓着了你。”
被训斥的人成了自己,萧云笙有些不以为意,刚想说傅蓉哪有这么小的胆子,可想起昨夜床上,她动不动就浑身发颤,引人生怜的模样,到嘴的话转而咽下。
只闷声应道:“是孙儿考虑不周。”话音落下抬手就要去解甲。
“我帮你。”
傅蓉有心在老太君面前表现贤惠,可开了口就暗暗叫着后悔,她连自己亲手倒杯茶的差事都没做过,哪里又会伺候人。
举着手半晌也不知道该从哪帮忙。
好在萧老太君通透,摆着手直让她坐下别管。
“让丫鬟去做。那东西沉甸甸的,你陪着我说说话。”
饭厅里,除了两人的嬷嬷,只有一个丫鬟。
江月无措地捏了捏指尖,平复不安,这才上前,伸出手替他一件件解开上头的暗扣。
铠甲还带着未化的寒气。
听府里的人说,天刚亮萧云笙就出了城带队武练。
也不知这人是什么做的,两人这两日都痴缠半夜,他这个彻夜缠人出力的没事,反而更要神清气爽,江月的腰却酸痛异常,精神全靠撑着。
解开袖子上的甲还算顺利,可到了胸前的甲盔,那扣子像被什么砸过变了形,十分晦涩,江月刚才就出了错,心里揣着小心,想着好好弥补一番,这会子半天解不开那扣子愈发心急。
娇嫩白皙的面孔皱成一团,就连鼻尖上因为着急渗处汗来。
忽然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向前一带。
那扣子终于咔嚓一下开了锁。
江笑心里一颤,本能地抬头,却不料正同萧云笙视线交织。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手早就松开。
萧云笙正侧头仔细听着老太君和傅蓉谈笑,好似刚才那一幕都是江月的错觉。
外面的日头正撒在他脸上,冲淡了眉眼间的冷淡,更显五官分明,坚韧如玉般俊朗。
比起昨日在院中练枪的风姿,今日这身让他更添飒爽的气魄。
手腕上的触感还在隐隐发烫,江月一阵恍惚,急忙将最后一件盔甲收好。
萧老太君身后的嬷嬷拿出一副金丝楠的妆盒,打开里面是雕刻着鸳鸯如意云纹双镯。
“这对镯子是我成亲时,他爷爷亲手送给我的,寓意夫妻和睦,恩爱不疑,今日我就传给你。”
说着,嬷嬷捧着桌子递到萧云笙的面前。
萧云笙第一反应是镯子这样小的洞,该怎么做才能将那镯子套进去。
沉吟了一瞬抬起傅蓉的手,目光一顿。
浑圆的手腕上一颗小痣落在上头,娇俏可爱中又透着点点富态,很美的一双手,可昨夜握在手心的手腕分明细得只一根手指就能圈住。
正巧一双手重新盛了粥放在傅蓉面前,微微翻起的袖口下,露出白皙清瘦的手腕,比起傅蓉的手腕更像他昨夜印象里攥在怀中的细腕。
“夫君,妾身的手都举酸了。”
傅蓉被晾在一旁有些不满娇滴滴的撒娇起来。
萧云笙缓过神带好了镯子,只觉得方才的念头荒唐,看着傅蓉把玩着那镯子不由得开口赞叹:“很配夫人。”
“老太太这两日总担心少爷成亲后还和从前一样一心扑在军中事务上,委屈了少奶奶。要老奴看,少爷疼惜少奶奶都来不及,哪里会舍得冷落她。
这两日锅炉那边烧水的小厮,日日议论,说主屋里一夜要叫好几次水,他们都不敢轻易去睡。按这样算,只怕再有月余,老太太抱孙子的愿望就能成真了。”
傅蓉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有心哄老太太高兴,故意说这些调节气氛的话来,逗得几人都意味深长的笑起来,连萧云笙都勾了唇。
唯有江月垂下眼,耳垂隐隐发烫。
用了早膳,苏嬷嬷拐去了厨房。
江月跟在两人的身后,刚准备一起进房,突然门碰的一声在眼前合上将她关在了外面。
屋里傅蓉听见身后的动静疑惑回头,见萧云笙关了门江月也没跟进来,不自然的扶着桌子站着,笑容也僵硬起来:“夫君,大白日的关门做什么?”
萧云笙转过身微微一顿,语气淡淡:“夫人把外衫脱了吧。”
“脱衣?”
呼吸一紧,傅蓉险些没绷住表情:“可这是白日。万一被人撞见......”
“夫人不必拘谨,萧家的下人没有传唤不会随意进主子的房间。”顿了顿,萧云笙又上前两步:“还有,日后在咱们屋里,便还如昨夜那样唤我吧。”
傅蓉眸子一闪,只能咬着唇低下头佯装娇羞。
手上的帕子都快搅烂了。
突然瞧见半边的窗子,心里一动,猛然惊呼一声。
“夫君,窗户......外有人!”
萧云笙眸光一闪,还未开口,傅蓉早已快步到半开的窗前,提着嗓音冲着窗子外低声呵斥:“江月。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偷看什么呢?”

寓意吉祥的花生桂圆,从喜床上滚落一地。
江月如同大海里失去方向的小舟,被翻来覆去压在榻上。
小姐只说让她试婚,要力所能及让姑爷尽兴。
却没提这过程竟是如此的,羞人。
也幸一早灭了屋里的烛火,这样折腾,床上的男人都没发现榻上的早就不是白日刚过门的侯府嫡女,而是她身边一同入府的丫鬟。
直到梆子敲了五声。
男人终于发出餍足的叹息,沉沉睡去。
江月一刻不敢耽误,轻手轻脚下了床,刚回到住处就被突如其来的斥骂声吓得腿脚发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说好的三更,你倒好!天都亮了才回来,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是将军不放奴婢,不,是姑爷舍不得小姐......”
磕磕巴巴说着那些让人脸红的字眼,好似她不管怎么解释都不对,好在一旁有人开口解围,这才让江月如释重负。
“苏嬷嬷何苦吓她来着,这孩子刚辛苦了一夜,该赏她才是。”
“小姐。”
傅蓉穿着和江月身上如出一辙的新婚睡袍,却剪裁得更加服帖贵气。
养的水葱一样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起来。
见江月通红的眉眼还带着初承人事的春情,宛如剥了皮的桃子,诱人采撷,娇俏的五官真真切切写着着急,就连额上都急出了汗,丝毫做不得假的模样。
这才若无其事压下眼底的戒备,亲自扶起江月,径直拉着让她坐到桌前。
“傻丫头,你是我最贴心的人,若不信你,这样隐秘的事又怎会放心你来做。”
话音落下一碗漆黑的汤药静静放着。
江月耸了耸鼻尖,已经凉透的药汁除了苦涩更透着一股子腥气。
只愣了一瞬,便闭上眼一饮而尽。
这般利落的模样让傅蓉和苏嬷嬷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这才终于放下心。
见二人这就要走,江月抢先挡住门,鲜少地露出倔强:
“小姐,按约定您应该替我妹妹请太医了。”
这般不分尊卑的举动又引得苏嬷嬷皱起眉,还没开口就被傅蓉按下,冲着江月轻柔地笑:
“这么急,是你不信我的许诺?”
心头猛跳了几下,江月满腹的话都憋了回去,只缓缓摇头。
傅蓉笑意更浓:“既然信得过,那你还不让开,回房晚了,只怕夫君见不着我该生疑了。你说呢?”
妹妹的心症根本拖不得。
可......
捏着衣角,江月垂下眼,缓缓让开看着两人离开。
如今她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忍着身上的酸痛,换下艳红的新婚喜袍,江月抚摸了一把上面的鸳鸯花纹,将衣服藏在衣柜最不起眼的位置。
不小心抖出一个荷包落在地上,上头歪歪扭扭地绣着星星和月牙。
这荷包是她妹妹星星亲手绣的。
说只要她带着,就能将思念传递回去。
捡起荷包贴在脸颊上,江月视线模糊成了一片。
星星。
你不用怕死了。
姐姐能救你了。
天逐渐亮起,府里昨日办喜事,气氛还没散去。
听着厨房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喜气洋洋低声讨论着得了多少赏钱,主子房里半夜要了几次水。
江月端着汤盅,失神在廊下站了站,这才往主屋方向走。
刚过转角,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抬头,就看到一杆长枪直直地飞了过来,吓得她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手上的托盘也跟着脱了手。
突然那长枪在眼前稳稳停下,挽起一道枪花后贴着江月的脸颊一路向下。
行云流水般将下坠的托盘挑起。
汤盅稳稳地落在上头,连一滴都没撒。
江月傻傻地盯着这稀罕的一幕,直到听到冷哼抬头,看向那执枪而立的人。
男人一身月牙色的衣袍,墨发高梳,挺拔的身姿宛如青竹般潇洒俊逸,只一双眼如墨一般漆黑幽深,仿佛能看破一切。
瞧见男人眉宇间微微皱起的不耐,江月这才想起自家姑爷,新晋的将军萧云笙,正是用的一杆长枪,杀敌无数,揽下无数赫赫战功。
心里如同擂鼓般狂跳,生怕昨夜偷梁换柱的秘密被他看破。
急忙接过托盘,低头请安:“将军吉祥。”
半天江月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直到远处重新响起练武的声响,这才敢悄悄抬头。
萧云笙早就站回院中,那比人还高的长枪在他的手里如同心有灵犀般听话,直舞的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呼呼作响。
周身的气魄好似一把磨好的刀,冷得让人害怕。
这样的人,偏床事上又是那样一团的火热。
换衣服时她粗粗看了眼,昨夜留下的痕迹,如同蜿蜒的藤蔓在身上绽放出朵朵红痕,就连那处也是火烧一样。
江月忍不住发愁。
这才第一夜。
剩下这一个月,还不知要怎样撑过去。
忽然那眼眸凌厉地转来又同她对上。
眸光一颤,江月如做错事被人抓住般心虚,急忙低头小跑,到了主屋前才平复着呼吸,敲了门进去。
窗前。
苏嬷嬷正服侍着傅蓉在镜前装扮。
正巧萧云笙踏进屋,几人的视线一同转去。
见他拿了外袍就要换上,俨然是准备出府。
傅蓉放下胭脂,转而嫣然一笑:“夫君可是要出府?”
“嗯。”
许是觉得回答太过冷硬,萧云笙正色了几分,解释起来:“虽是婚假休沐,但一早就约好了去春山狩猎,军中的兄弟但凡成亲,总是这么热闹一场。”
萧家是朝廷新贵,迎娶的又是侯府唯一的女儿,连官家都让宫里备了一份贺礼送来,昨日大婚现场门槛都快被踩破,低于五品的都没蹭上一杯喜酒。
军里的那些,大多都是些低微的官职,甚至连官职都没有。
傅蓉皱着眉,面色一闪而过的不耐。
这样低贱的关系,也值得萧云笙新婚第一日抛下她去应酬。
心里憋着不满却没法发作,直听到那脚步声走远,才彻底沉下脸,一回头正好瞧见江月脖颈间的一处痕迹。
手中的胭脂盒咚地被扔在桌上,响了一声就碎成几片。
江月被吓了一跳,蹲下身准备清理碎瓷片。
突然手被拽着按在上面,尖锐的瓷片就硌在掌心,几乎就要刺破她的肌肤。
傅蓉转过头,冲着她幽幽笑着:“昨夜太过匆忙,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替我服侍了夫君几次?”

“苏嬷嬷求你替奴婢求情。”
原以为苏嬷嬷能开口求情,却不料她只是进来后,将门窗关紧,站在了傅蓉身后:“噤声!别逼着我堵你的嘴!”
江月浑身都吓出了冷汗,面色凄惨咬牙出啜泣:“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可她的无助却没换来傅蓉丁点怜悯,一字一句用簪子点着她的额头冷笑:“今日没拦住萧云笙,该罚。”
江月喉咙发紧,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缘由,只觉得这话强人所难。
“您只说替您同房,可这是白日,奴婢如何能扮成您。”
她一个丫鬟,如何能拦的住主子。
今日傅蓉说她偷听,又推她泼了那杯水,已经让萧云笙对她厌恶至极,险些受到惩处,若再来一次只怕神仙都救不了她。
“这是你的事。”
傅蓉脸上早就没有温婉的笑,语气满是森然的冷漠,捏着那簪子贴合着江月的脸颊缓缓向下,好似随时都会割破她的肌肤。
“既然你答应做这笔交易,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想方设法给我当好替身,再有下次,我就换个更机灵的,你妹妹的命就自求多福吧。”
想到星星日日心悸难忍。
过几日便要入春,只怕更加难度日。
江月低着头,发白的指尖几乎要镶嵌到掌心里,崩成条直的背脊缓缓弯下。
“奴婢,知道了,不会再犯。”
脸上的压力猛地一送,江月松了口气踉跄着要站起身,肩膀再次被扣住。
苏嬷嬷拿了一只蜡烛,点燃后将那簪子沾了点眉膏,放到火上烤。
不一会金簪子烧得通红。
那簪子递到江月面前。
只是看着,那灼热的温度几乎将她面前的碎发烧着。
“别急啊。今日别人刚看到我手上的痣,万一夜里夫君兴致正好,把玩你这双手没痣,那不是露馅了么?”
傅蓉虽然好似慈悲的不敢看,可唇角却勾起一道弧度。
苏嬷嬷幽幽施着压:“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已经都到这步了,也不差痛这么一下了,若是你连这点疼都怕,那是我们一开始看错了人这就换旁人。可是你妹妹......还在等你救命呢。”
“不!”
话音还没落下,江月攥紧了手,想到星星日日忍受疾病的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雪白的肌肤不多时就留下一块一模一样的痕迹出来。
苏嬷嬷检查过后,见傅蓉满意这才放她回房。
江月出了院子和萧府的下人打招呼时还面色如常,可回到住处,就再也忍受不住疼的缓缓蹲下身,咬紧帕子将痛呼压抑在喉咙里。
她已经坚持到这一步,就差一步。
只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等萧云笙回到府里,早已是深夜。
屋里的烛火早已熄灭,只留下淡淡月光照应在屋里。
窗幔里伸出一只玉藕般的手臂,上头的玉镯相映相辉。
萧云笙抬手握住那细腕,可脑子里一闪而过另一个人的面孔。
不由得皱紧眉,鬼使神差地摸索起来,直到指腹清楚的摸到一处小小的凸起的痣,才攥了攥眉心,对自己的魔怔有些无奈。
只是这一动,床上沉睡的人被惊醒,握在掌心的手都微微一颤。
“我吵醒你了吧。”
低吟的嗓音今日带着淡淡酒醉的迷离,想起昨日情动时攥着细腕有些没控制力度,萧云笙拿出药来沾了沾,涂了上去。
清凉的触感缓解了焦灼的疼,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江月心里一动。
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
等半天只听见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却不见人上榻的动静。
“今儿入了山打了一对大雁和獐子,明日陪你回门时一并带上。”
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酒意,莫名多了几分温情。
好似寻常夫妻那样交代琐事。
江月实在撑不住好奇,将床帐掀开一条缝,半掩着的窗正好投进一道月光落在床脚,照在萧云笙的脸上。
他就坐在脚踏上,用她的手撑着头好似累极了一般,浓密的长睫在脸上投下影子,中和了原本的冷淡感。
怨不得这么晚才回,竟是入山狩猎去了。
江月心里暗暗称奇。
其他的不说,单大雁一项就足够珍奇,她自幼在山里长大,知道这些野物冬日便尽数去了南边,想找到一只都是稀罕事。
如今还未彻底入春,也不知他从哪弄的大雁,但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位将军,很中意她家小姐呢。
可为何小姐至今都不愿同房呢。
江月不由得想出了神。
“江月丫鬟......”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月被吓了个激灵。
“过几日便放出去吧。”
“这是为何?”
江月心里一颤,整个身子都翻坐起来,瞪着外面那高大的影子。
若是这时候走,她不仅救不了星星,就连小姐也会认定是她做错了什么,不会放过她。
她自认也没哪里得罪了这位将军啊,也不知怎么总抓住她不放。
急着想要一个答案,江月干脆又往外探出半个身子,想借着月光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一个不小心没撑住猛地滚下床。
好在萧云笙就在下面,江月不偏不倚落在他的怀里没摔下地。
可他的胸膛宛如硬墙,她也没轻松多少,当即痛得落泪,直捂着头说不出话。
“慌什么,可伤着了?”
“不......”江月忍着疼,还想着他口中赶人的事:“那丫鬟......”
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疼得轻颤,还在想着丫鬟的事,萧云笙轻叹一声:“罢了,你的丫鬟,你自己决定。”
说着这么抱着她,大步往烛台走去,俨然准备要点灯仔细检查伤痕。
顾不得头上的痛,江月慌乱地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慌不择路地咬了上去。
却不知她这样的咬对于萧云笙不过是蚊子盯似的,不疼不痒。
娇人在怀身上隐隐传着幽香,夹杂着白日里的给的那瓶药香,勾成了一股人摄人心魄的奇香,又这般主动。
让萧云笙心里都好似化了一般站在原地。
见这招果然有用。
江月忍着羞涩,趁机学着傅蓉的口气主动开口:“妾身没事,笙郎,春宵苦短......”
话还未说完。
那夹杂着酒气的气息便裹着她跌入榻中。
连她的惊慌失措一并吞入腹中。
直到她实在撑不住连连求饶,这才放过她。
天亮。
送傅蓉回侯府回门的马车备了足足四辆。
除了昨夜提到的大雁獐子,还有一窝皮毛上好的兔子和其他各色的野物。
这么多年,算上整个京城出嫁的姑娘,回门当天如此大张旗鼓傅蓉也算头一份了,一路上吸引着目光,江月瞧见她脸上的得意就没松下来一刻。
到了侯府门口,刚扶着傅蓉站起身,就见萧云笙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四目相对,江月僵硬着背,急忙弯下腰,可礼还未行完,他的目光便直接转开,竟是一眼都不想瞧见她的模样。
江月面色一白,记着他昨夜想要赶她出府的心思,也不敢在他眼前惹他心烦。
好在萧云笙用膳是同傅侯爷在前院。
她只用跟着傅蓉在后院。
回到熟悉的院子,听着傅蓉同傅夫人撒娇,玩笑。
心里跟着也轻松了不少,竟生出些期待。
只等把星星接过来看好了病,她再拿回身契,届时也能这样同家人肆意地大笑一场。
念头刚起,就见傅候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直接夺了傅蓉手里的茶盏摔了出去。
“下人都滚出去!”
苏嬷嬷拉着她急忙退下。
趁机找了个在前院伺候的小厮打听。
只知道前院原本欢声笑语,傅候对着这个精心选来的女婿更是格外满意频频劝酒,突然管家匆匆赶来冲着侯爷不知说了什么,当场砸了酒杯。
“嬷嬷不知,侯爷都走了,咱家姑爷如今还坐在那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呢。”
那小厮也是个人精,说着还主动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听说,是咱姑爷带回来的箱子虽然多,但只有那几只不值钱的野味是他的。其他都是小姐带过去的陪嫁被他退回来了。”
退回嫁妆。
按规矩,这是要退婚休妻才会有的举动!

愿意。
她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江月欢喜的险些落泪,刚要点头,就看到站在萧云笙身后的傅蓉,正摆弄着不知何时被捡起的荷包,连着江月的一颗心翻来覆去在手心里揉搓玩弄着。
见江月看向她,傅蓉冷笑着伸出手指竖在唇上。
星星还在她手里!
江月的心一瞬间重新收紧,到嘴的话就那么堵在喉咙。
萧云笙睨她一眼,只当她为难,刚要开口就被傅蓉抢了话头,“我已经替她找了对症的太医,夫君在外面忙碌,府里的小事就别烦心了,快去沐浴好好歇息才是。”
江月掩住苦涩,缓缓抬头对上萧云笙的视线,露出一个轻巧的笑来:“小姐说的是,还是多谢将军的好意。”
见她如此。
萧云笙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屋子。
听着脚步声远了,江月一把拉住准备换衣服的傅蓉,倔强地抬头对视:“奴婢的妹妹在哪?”
“怎么?既知道你是奴婢,还敢这样同我说话?你若有胆子方才就该在萧云笙面前揭穿我。何必还来我面前求我呢。”
江月眼眸一缩,不由得咬紧了唇。
强忍着她话里的奚落,倔强地挺直着背脊,可手心早就湿漉漉出满了冷汗。
傅蓉知道她不敢。
星星不知生死,便是她说出傅蓉的行径。
到底她是主子,又是千金小姐,更是萧云笙明媒正娶的妻。
孰轻孰重,他也不会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丫鬟去责怪傅蓉。
掌握她生死的籍契也在侯府手心里攥着。
更何况......
想起那梦里萧云笙撞破一切眼底的厌恶。
江月心猛地一抽,好似那梦里鞭挞在身上的痛烙印成真了。
“夫人,让人送套衣服放门口。”
萧云笙的呼声打破僵持,隔着两扇门,在沐浴间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傅蓉不耐地皱紧了眉,刚准备开口让别人去送,低头看到胳膊上江月用力到发白的手,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扬声合着:“夫君稍等,我即刻就来。”
转头,傅蓉肆意地笑着抬手拨开江月的手。
“听到了。夫君叫‘我’呢。还不去?”
江月瞬间错愕,就见傅蓉拍了两下她的肩,抬手将荷包重新放在她手里,轻声笑着:“明日能不能见到你妹妹,就看你的表现了。别忘了,你我的交易,是得尽心尽力让夫君满意才行。”
用力攥着荷包,江月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风吹灭了烛火,满室重归黑暗。
萧云笙闭目躺在池子里,一阵凉风伴随着熟悉的幽香吹来,缓缓睁开眸子。
见人进来后迟迟不动,不由得挑眉疑惑:“夫人?”
抬手在浴石里填了一把火,燃起的火苗顿时点亮了暗淡的浴室。
好在温热的雾气扑面而来,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池子旁。
原本剿匪是没这么快回来。
这两夜在外风餐露宿,他时时想起家里的软香玉枕,一忙完手上的差事,顾不上修整便先一步骑马夜奔回京。
多年在外,总看部下思念家人归心似箭,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可方才,哪怕看着傅蓉穿着睡裙站在眼前的婀娜模样,那些支撑他赶路的热情忽然就消散一空。
揉着眉,萧云笙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夫人先去歇息吧,连夜赶路我也有些疲惫,今夜宿在书房。”
江月抿紧了唇,她刚哭过,鼻腔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便是学傅蓉的嗓音,只怕也会露出马脚,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可脚步却迟疑地停留在原地。
若就这么出去,傅蓉不会罢休。
沉默片刻,江月拿起一旁的水瓢,往萧云笙身上浇着热水。
只是刚浇上半瓢,就眼尖地瞧见他浑身紧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急忙停下手上动作仔细去瞧,这才看出萧云笙靠在池子上的脖颈又多了一处伤,那伤犹如丝线割出来的,却挨着咽喉。
萧家的府邸是官家赏的,虽没侯府华丽,但胜在精巧,这洗浴间的水也是挖出来的温泉引进来的,想来是水里的硫磺蛰到了伤口。
这伤若是再深一些,再错一丝,只怕神仙都难救......
朦胧地月色渐渐映出萧云笙眉宇里难掩的疲惫。
自从十年前连绵天灾,朝廷接连输了几场大战,割地赔付,到处都透着萧条的气息,百姓年年吃不饱,或是四处逃难,或是占山为匪,也是那时江月被卖到侯府,换了三袋小米,又用月例银子养活了一家人。
也是这两年,听说朝廷有个少年将军渐渐崭露头角,出征必胜,替朝廷打赢了几场大战,又接连剿了一窝窝的山匪,不仅百姓扬眉吐气,有了心气,就连江月在山里的父母也敢重新进山打猎,摘药草生活。
日子好过了不少。
江月真心敬重这位将军。
却没想过,好不容易打听到这将军的名号时,他已然成了要和自家小姐成亲的人,更没想过从那日开始,每每夜里偷梁换柱,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人会是她。
这样好的人。
偏她成了愚弄他的帮凶......
江月犹豫片刻,伸出手按在他的太阳穴。
那手法还有些生疏,却柔软异常,让萧云笙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也不知是周围的炭火烘的浴石温度太高,那微凉的小手渐渐勾出一丝热一直流入小云笙心里。
喉头微滚,缓缓睁开眼眸。
池子里印出两人朦胧的影子,被水波荡漾的是不是揉合在一起,又总蒙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那消散无影的念头也成了死灰复杂的野火。
两日没亲近,他倒真怀念那销魂的滋味。
抬手拉住脖颈间的小手。
江月心里一颤,自然知道那灼热的温度代表着什么。
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又想起他的伤,喉咙呢喃也好似蒙着一层水汽:“夫......君,赶路劳累......不行就......”
却不知男人哪能听到不行的字眼。
话还没说完,便被揽住就这么被抱着坠进了池子。
轻薄的衣裙贴在身上,如两团怎么都浇不灭的火。
直到天色朦胧,江月连手指头都伸不直,险些忘了大事直接睡着,恍惚间睁开眼,撞见傅蓉抱着胳膊立在床头。
正似笑非笑,好似欣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