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小说 其他类型 苏小姐和离独美,将军携崽火葬场:苏檀宋庭琛番外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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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年枝

    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檀宋庭琛的其他类型小说《苏小姐和离独美,将军携崽火葬场:苏檀宋庭琛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故年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将军、柳小姐,您二位注意脚下,随奴才往这边走。”王府管事为二人引路,却不是按着来时的方向折返。宋庭琛脚步一顿。他忽而站定,庭院深深,寒气有些逼人,他望向竹枝上覆着的白雪,片刻后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宋庭琛拧了拧眉心,声音随着北风,落进雪地里。“宸王殿下,似乎在赶我们走。”以他平日的性子,今日断不会有此一言。可这会儿,宋庭琛心中忽的涌出一股窒闷感,他瞧着庭院中的青竹,突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了。陆知珩面色如常,折扇轻摇,不紧不慢的道:“宋将军误会了。”“方才本王没来,你二人就想着要离开,本王知道宋将军素喜独来独往,不愿为难。”风声簌簌,吹落枝头上的白雪,宋庭琛眉头拧的更深。他是素喜独来独往,只是这话从陆知珩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有...

章节试读

“宋将军、柳小姐,您二位注意脚下,随奴才往这边走。”
王府管事为二人引路,却不是按着来时的方向折返。
宋庭琛脚步一顿。
他忽而站定,庭院深深,寒气有些逼人,他望向竹枝上覆着的白雪,片刻后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
宋庭琛拧了拧眉心,声音随着北风,落进雪地里。
“宸王殿下,似乎在赶我们走。”
以他平日的性子,今日断不会有此一言。
可这会儿,宋庭琛心中忽的涌出一股窒闷感,他瞧着庭院中的青竹,突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了。
陆知珩面色如常,折扇轻摇,不紧不慢的道:“宋将军误会了。”
“方才本王没来,你二人就想着要离开,本王知道宋将军素喜独来独往,不愿为难。”
风声簌簌,吹落枝头上的白雪,宋庭琛眉头拧的更深。
他是素喜独来独往,只是这话从陆知珩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但他实在没必要同对方争论。
正打算转身离开,眼角余光中闯入一抹烟青色的身影,宋庭琛视线一顿,猝不及防便和那身姿清瘦如青竹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宋庭琛面色微滞,脸上瞬间凝满了寒霜,只有这冰天雪地,堪堪能与之并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檀。
眸中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望向她的眼神冷冽又清寒,“宸王府的贵客,竟然是你。”
难怪宸王在听到苏姑娘这三个字后,便如送瘟神一般,想要赶紧将他送走。
宸王拿着折扇,侧眸去看雪,苏檀提前过来,他事先并不知晓。
他可没想过让这二人打照面,谁曾想还是这么撞上了。
柳清音险些掐断自己的指甲,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的厉色。
宸王的贵客竟然是苏檀?
凭什么?!
这女人不过是个和了离,儿子和丈夫都不愿意搭理的弃妇,哪里就配被宸王奉为座上宾?!
柳清音捏着帕子,生生憋住了心中那口气,摆出柔弱的姿态,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十分惧怕苏檀,“苏檀姐,原来你和宸王殿下认识?”
“只是从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宋庭琛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面容冷肃的有些过分。
她回京,先是去祭拜了爹娘,接着便来拜访了宸王。
可她竟从未想过要去将军府!
苏檀面无表情,绣鞋踩碎一抹新雪,越过他二人,朝着宸王走去。
她目光落在手执折扇的陆知珩身上,视线中带上几分询问,宸王府的人拿着师父的玉牌寻到她时,说昭阳郡主久病不愈,恐怕招惹了什么邪祟,“郡主怎么样了?”
“郡主吃了我给的药,眼下已经好多了。”
柳清音抓着帕子,姿态依旧柔弱,眼眸中却溢出两分得意,“苏檀姐,你别这样看我。”
“我虽不会医术,可我那丹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由忘忧神医制出来的还魂丹。”
苏檀懒得理会柳清音的装腔作势。
她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见对方点头,眉心瞬间蹙起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忘忧神医的回魂丹压根就不会对昭阳郡主的病起作用,“带我去见郡主。”
她原本是打算明日过来。
可她方才从护国寺回去后,崔菀便告知她,朝阳郡主的情况不容乐观,观其卦象,瞧着很是凶险。
迟则生变,苏檀怕明日亥时再过来时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这才着急赶过来。
这会儿昭阳郡主突然烧退,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兆头。
陆知珩目光一顿,虽不明白苏檀要做什么,但他千里迢迢请她过来,可不是为了驳斥她的要求,“嗯。”
宋庭琛眉头紧紧的拧着,不受控制般,拦住她的去路。
对于自己出格的举动,宋庭琛眸只是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下一瞬,他的视线便变得冷冽起来。
“你消息倒是活络,才回京,便知道昭阳郡主病了。”
别人的女儿,她这么记在心上。
她自己的儿子呢?
三年来不闻不问,一回京,倒是毫不留情的就将潇潇推在了地上。
宋庭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神情费解,他真的不懂,世上怎会有苏檀这么狠心的母亲,“在你眼里,潇潇究竟算什么?”
柳清音柔柔弱弱的站在宋庭琛身边。
提起宋潇的名字,她眼中甚至含了泪。
“苏檀姐姐,潇潇好可怜,人人都笑话他没有母亲,他嘴上不说,可是夜里睡觉时都在哭。”
“你从前没回来便罢了,如今你回来了,好歹去瞧瞧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宋庭琛冷冷的盯着苏檀,“苏檀,跟我回去。”
苏檀目光清泠泠如山上雪,闻言只是短促的冷笑一声。
“你问我宋潇在我眼中算什么?”
宋潇出生时,身子比猫还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她散去了近七成的修为和功德,用无数珍惜药材加之自身气运温养,才为宋潇换来一具健康的身体。
可他身体好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宋庭琛同仇敌忾,视她为心狠手辣想要逼死柳清音的蛇蝎。
“宋庭琛,当初宋潇亲口说,要柳清音做他母亲,不要我,如今你们犯不着在我面前提他。”
“何况先前在护国寺,他还想打碎他外祖父的长明灯,替柳清音出气。”
听着苏檀冷漠的语气,宋庭琛心中窒闷,像是压了一块大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苏檀,你别后悔。”
他给过她机会。
但凡她性子不那么偏激,稍微说两句好话,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清音,潇潇不会不认她这个亲娘。
柳清音抹着眼泪,“苏檀姐姐,你——”
她话未说完,宸王已经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声音无波无澜,却叫柳清音心头一紧,“这里是宸王府。”
“今日我请苏大师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宋将军和柳小姐没事便请回吧。”
话落,他不再去看这二人,而是转过脸去看苏檀,简单陈述了一下昭阳郡主的情况。
“虽说退了烧,但精神依旧没见好,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亲眼瞧瞧,倒是更稳妥些。”
“殿下!”柳清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忘忧神医的药宸王都不放心,那苏檀又算什么东西?她死死捏着帕子,神情却愈发柔弱,“苏檀姐虽勉强会一点医术,可——”
“可郡主金尊玉贵,若是太医都没法子,忘忧神医的丹药都起不了作用,苏檀姐姐就更没法子了。”
陆知珩目光落在她身上,忽而一笑,“柳小姐,你是在教本王做事么?”
柳清音身子一抖,宸王笑起来时格外妖冶好看,她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柳清音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身姿如青竹的苏檀,终是低下头,语气哽咽委屈。
她往雪地里一跪,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臣女不敢。”
宋庭琛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绳结。
他伸手将柳清音扶起,披风落在她身上,视线却深深的望着苏檀。
就在这个时候,郡主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抹着眼泪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膝盖砸进雪地里。
“殿下!”
小丫鬟带着哭腔,浑身发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郡主又高热了,太医......太医束手无策,说——”

当着苏檀的面,宸王如此说,柳清音并不觉得安慰,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在这一瞬间似乎被踩进了泥地里。
说着忘忧神医的丹药难得,偏偏就是没有对昭阳郡主的病起到半点作用。
这些东西哪里是感谢?
分明就是施舍,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那一张张银票,一张张地契,似乎都变成了嘲笑的眼睛。
柳清音脸上火辣辣疼,心下更是肉痛。
“不......”
柳清音艰难地吐出一个不字,“臣女不能收,未能帮到郡主,本就是臣女无能,若是再收殿下的东西,臣女便是梦里都无地自容!”
苏檀目光落在她身上,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轻轻牵动唇角,“柳小姐还是收下吧,我瞧你似乎也没有多少银钱傍身了,将军府不见得能收容你一辈子。”
宋老夫人见着柳清音有钱,才会愿意多给柳清音几分面子,一口一个清音丫头的喊着。
就像当年,她十里红妆嫁给宋庭琛时,那会儿苏家门庭显赫,对方也是一口一个檀儿,说着当初没能生下一个闺女,如今老天爷见她送到宋老夫人面前,真是天赐的福气。
后来是个什么情形,也不消多说。
柳清音咬了咬唇,眼底泛起水光,“宋伯母和宋大哥,都待我极好。”
她委屈地道:“苏檀姐姐,你还是不要这么说,这些年,潇潇和宋伯母,都一直念着你。”
是念着。
不过一个骂苏檀丧门星。
一个骂苏檀坏女人罢了。
苏檀弯起唇角,也懒得反驳,只道:“既然你觉得她好,那便祝你长长久久地和她情同母女。”
“够了苏檀。”
宋庭琛拧起眉头,视线清寒,仿佛那覆在梅枝上的雪,她知道苏檀恨他,只是也不该迁怒他母亲。
毕竟从前母亲待苏檀比待他还要亲厚。
“你用不着说话如此夹枪带棒,我视清音如亲妹妹,自会照顾她一生,将军府无论如何,也养的起一个小姑娘。”
说罢,宋庭琛又望向了在一边摇着扇子看戏的陆知珩。
“宸王殿下的谢礼,还是收回为好,清音性子和婉,不比某些人,什么东西都收的心安理得。”
这话是对着苏檀说的,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陆知珩轻笑一声,折扇轻摇,端的是温润如玉,“宋将军多虑,匣子里的东西,柳小姐收着便是,那原不是什么贵重稀罕物。”
他的笑容仿佛是这冬日里难得的一抹亮色,叫人容易花了眼。
“这说起来,本王倒是还想起一件事,当初苏夫人和母后关系好,母后也十分疼惜苏大师,每每送给苏大师的礼物,连本王看了都要眼馋。”
柳清音脸色僵硬,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宸王一边说着匣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
一边右眼苏檀见惯了好东西。
潜台词不就是说,这些俗物可以给她,却不能给苏檀,因为苏檀看不上,她不如苏檀,甚至比不得苏檀半分吗!
可是凭什么?她苏檀不过是个和了离的弃妇!
说难听点,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柳清音脸色紧绷,忽的将匣子往地上一扔,背脊挺得笔直。
倒是有些孤高自许之感。
她下巴高抬,看也不看匣子里的东西一眼,“不必了,家父曾经教过臣女,受人答谢的前提是,真的帮上了人家的忙。”
“无功不受禄,今日叨扰殿下,是臣女之过,臣女告退!”
话落,她红着眼眶,竟是扔下宋庭琛,自己转身跑了。
宋庭琛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寒气,他沉沉地盯着苏檀,“有意思吗?”
她作壁上观,看着旁人欺辱柳清音,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苏檀,清音和你一样没了双亲,我实在没想到,都过去三年,你仍是这般毫无怜悯之心,算我看错了你。”
苏檀冷笑,“这话怎么说,她没了双亲,难道是我造成的?”
宋庭琛眼中寒意更浓,“我同你说不清楚!”
看着苏檀如今的模样,宋庭琛心中只觉失望更浓,他冷冷盯着苏檀,眉眼沉冷,就如同这极寒的天气,“你总是怨恨潇潇更喜欢清音不喜欢你,所以连带着三年对他不闻不问。”
“从前我总觉得,他其实不该说这些话伤你的心,如今却觉得,孩子虽小,却也不是是非不分。”
“若跟着你这样的母亲,潇潇的性格还不知多偏激。”
陆知珩脸色一变,立刻转过身去看苏檀。
这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分明是生生往苏檀心口上扎。
苏檀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就对这些话无感。
可她抱着岁岁立于冰天雪地中,脸上不见一点笑容。
分明她也不似那柳清音那般像是有红眼病动不动红了眼眶。
陆知珩就是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苏檀此刻有些可怜。
苏檀怀中的陆岁岁,感知的最为明显。
她感受到仙女姐姐好像伤心了,身体有点发抖。
陆岁岁年纪还小,她听不懂大人之间的话,也不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仙女姐姐伤心了,仙女姐姐很难过。
陆岁岁吧唧一下,在苏檀脸上亲了一口。
她奶声奶气地摸苏檀的脸,“仙女姐姐亲亲,糖~”
陆岁岁着急地看向陆知珩,“阿爹,糖糖!糖糖!”
吃了糖糖,仙女姐姐就不会难过了。
陆知珩这会儿也没有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解开腰间的香囊,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撕开糖纸递给女儿。
陆岁岁摘下一只手套,小小的手拿着小小的糖果,在苏檀眼前晃,“仙女姐姐,吃糖糖~”
苏檀有些怔然,呆愣愣看了陆岁岁一会儿,忽而将糖果咽下,露出了这么久以来,宋庭琛从她脸上看见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岁岁,糖果很甜~”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就这么飘进了风里。
碎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高兴的直拍手,“仙女姐姐笑啦!”
可是下一刻,她小手就从旁边的树枝上揪下一捧雪,朝着宋庭琛砸了过去。
“坏银!”

“宋大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同你们一块去护国寺的,若不是因为有我,你和苏檀今天也不会不欢而散。”
柳清音满脸愧疚,泪水不断往下坠。
宋庭琛心绪有些游移,目光总是盯着竹枝上覆盖着的白雪,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还是宋潇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缓过神。
“清姨,不是你的错,都是坏女人欺负人,她欺负爹爹,欺负你,清姨,你还疼不疼啊?”
听见宋潇稚嫩软绵的声音,柳清音强扯出一抹笑意,“潇潇乖,清姨不疼。”
她嘴上说着不疼,声音却带着哭腔,眼睛都红了。
“清姨你骗人,你都要哭了怎么会不疼呢?呜呜呜我给你吹吹好不好?吹吹就不疼了......”
以前,苏檀还不是坏女人的时候,也受过伤。
他当时问她,娘亲疼不疼呀,她就笑着摸着他的头说潇潇给阿娘吹吹,阿娘就不疼了。
柳清音那张清丽的脸上挂着柔弱的笑,偏了偏头,许是因为才哭过,又许是因为天气极寒,总归她的声音有些哑,“潇潇给阿爹吹吹好不好?”
“清姨疼了有潇潇心疼,但是阿爹疼了不说,潇潇就不知道。”
宋潇乖巧地点点头。清姨温柔又漂亮,比不要他的坏女人好多了,可惜阿爹不喜欢清姨,“阿爹,呼呼~”
宋庭琛摸了摸宋潇的头,“乖,阿爹不疼。”
宋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宋庭琛的脖子,委屈地放软了声音,“可是清姨疼。”
虽然阿爹不喜欢清姨,但清姨喜欢阿爹啊!
“阿爹,你给清姨吹吹好不好?”
柳清音抬眼去看宋庭琛,瞧见对方依旧面沉如水,她脸色僵了僵,迅速切换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潇潇,别胡说。”
“你阿爹对清姨来说,就像自家大哥哥。”
宋潇嘟囔两声,“可是,如果阿爹是清姨的大哥哥,我应该叫清姨姑姑......”
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弱,柳清音假装没听见,望向宋庭琛时,脸色却多了几分苍白。
看见柳清音强颜欢笑的样子,宋庭琛眸色幽深,他缓缓收回视线,声音落在风里。
“回府。”
柳清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如既往地扯出一个柔婉的笑,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宋大哥,你答应带我去宸王府的事还作数吗?”
宋庭琛视线落在她身上,“嗯。”
......
“宋大哥,我好了,我们走吧。”
柳清音朝宋庭琛柔柔一笑,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得七七八八,被脂粉一盖,倒像是白里透着淡淡的粉,清丽婉约,撑着伞站在雪地里,倒真有几分画中仙的味道。
宋庭琛蹙了蹙眉,瞧她手指被冻得有些红,却依旧要穿得单薄,有些不解,但想着姑娘家都爱美,到底没说什么,“嗯,走吧。”
上了马车,一路上,柳清音没话找话,宋庭琛依旧是心绪游移,心不在焉的模样。
柳清音十指攥的发紧。
苏檀一回来,宋庭琛就开始对她这般敷衍!
柳清音心里仿佛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想,若是自己靠这救命的丹药救了昭阳郡主,能借机搭上宸王府的天梯,便不必在宋家委曲求全了。
这个念头一出,柳清音莫名对此行,存了很高的期待。
一到宸王府,就见宸王府的下人都紧张肃穆,仿佛是要迎接什么贵客。
柳清音悄悄拉了一下宋庭琛的衣角。
“宋大哥,宸王殿下这般看重你吗?知道你要来,王府的下人好像又紧张又忙碌。”
宋庭琛眉心微微拧了拧,如今多事之秋,她这套说辞要是传出去,别人舍不得会猜测他和宸王之间的关系,“清音,别乱说话。”
柳清音不以为意,“宋大哥,你合该对自己自信些,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宸王殿下欣赏你,想同你结交,也不过是情理之中。”
宋庭琛眉心微拧,原想训诫几句,瞧见她那双盛满了水光的眼睛,到底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柳清音的世界太小,除了她已故的父亲,就是他。
所以她总是格外崇拜他,也分外懂事,从不愿让他为难。
宋庭琛望向竹枝上的白雪。
而苏檀——罢了,提她做什么呢。
一路行至待客的花厅,宸王府的管事叫人上了茶水点心,宋庭琛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清音便问:“怎么不见宸王殿下?”
管事笑眯眯的,态度客气又疏离,“柳姑娘,郡主那一刻都离不得人,殿下不放心,时刻亲自照看着。”
柳清音微笑着恭维:“郡主病了,有太医和乳母照料,殿下还要时刻守着,真是慈父心肠。”
管事的笑道:“也不单是生病时,平日里殿下再忙,也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陪伴郡主。”
宋庭琛眸光一顿。
他亦时常忙碌。
从前宋潇是由苏檀亲自照料,后而又是由母亲和柳清音照料。
他不过检查宋潇的功课。
以往不觉有什么,身边人亦是这般做的,可眼下,听得旁人说宸王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陪伴郡主。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这个父亲当的,是否有些失职。
柳清音眼眸低垂,她方才一试探,便得知了郡主在宸王心中的份量,于今日要做的是更添了几分把握。
她起身道:“家父曾留给我三颗丹药,如今只剩了一颗,听闻郡主病了,便特意送了过来,想着看看能否帮到郡主。”
怕管事的不答应,柳清音更是直接将装了丹药的盒子塞到他手上,“这是忘忧神医给的,家父曾与神医有过一面之缘,神医便赠了三颗丹药给父亲。”
管事的原想着回绝,毕竟这段日子,已经太多人往宸王府上送药了。
主子已经吩咐过,让他无特别之处便回绝。
可这会儿听到忘忧神医的名号,倒是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即将丹药推回去,“姑娘稍等,我去问问殿下的意思。”
忘忧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
管事的转身出去了,过一会儿,他面上带着笑回来,“柳姑娘,太医验了您送的丹药,说是对小郡主的病,便叫人分成小丸喂着郡主吃下了。”
“此刻郡主退了烧,殿下很高兴,烦请姑娘稍等片刻,殿下马上便过来当面答谢姑娘。”
柳清音露出笑容,羞怯地咬了咬唇,“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能帮到殿下真是太好了。”
宋庭琛则是在这个时候站起身道:“既然郡主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

“太医说,小......小郡主的情形凶险异常,若是毫无办法退热,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往下说,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却狠狠砸进每个人心底。
苏檀脸色霎时间紧绷。
陆知珩未发一言,脚步却显得凌乱,方才他和苏檀还是并肩站着,此刻却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苏檀加快脚步,雪地里留下一双急促的脚印。
宋庭琛甚至还未来得及让她别逞能,他视线里,便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青色斗篷。
宋庭琛面如寒霜,下一瞬,他的身影便被与柳清音有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柳清音指甲掐着斗篷,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狰狞。
她咬咬牙,“宋大哥,等等我!”
宋庭琛脚步未停,他没听到柳清音柔婉脆弱的呼喊,视线只是紧紧地凝在苏檀身上。
他方才,没有错过苏檀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宋庭琛眉尖沾染上一片雪,风将它吹化,似乎他的心情,也跟着沾上几分寒。
原来,苏檀不是自苏家人战死沙场后,便格外偏激薄情,狠心冷漠。
她听到小孩生病,是会担忧,会着急的。
那她为什么可以毫不在意地抛下自小身子弱的潇潇转身离开?
宋庭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等他来到昭阳郡主的院子里的时候,郡主的屋子已经房门紧闭。
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丫鬟均已被撤走。
只有一群侍卫,刀上闪着寒光,死守着房门,连半只苍蝇都不愿放出去。
空气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恶臭,甚至有血腥味从屋子里透出来。
宋庭琛面色陡然一寒,黑眸微眯,眼底寒芒乍现。
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他对危险的感知力,远超于旁人,对于鲜血这个气味的敏感度,也同旁人不一样。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鲜血的味道。
而是血风干后的铁锈味。
然而守门的侍卫,依旧面冷如玄铁,似乎并未闻见这股难闻的味道。
宋庭琛眸光一沉。
宸王府的侍卫自然不会是些酒囊饭袋,可如此浓烈而清晰的血味,他们为何——“哇呜——”
尖锐的哭泣声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守门的侍卫脸色陡然一变。
这不是小郡主的哭声!
“宋大哥,你......你怎么不等我?”
柳清音气喘吁吁,虚弱地靠着墙,额上渗着薄汗。
宋庭琛紧紧的拧着眉头,无心答话,视线凝在紧闭的房门上。
柳清音眸色一沉,视线循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
苏檀那个女人,在里面。
柳清音下意识掐紧了掌心。
......
“苏檀,小心!”
陆知珩手里抱着女儿,昭阳郡主方才昏睡过去,此刻额头还滚烫。
屋内门窗紧闭,蜡烛闻风不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一团浑身通红,形似婴孩的东西,此刻张着嘴巴,露出森白的尖牙,突出来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苏檀。
“坏女人,走开!”
“不许打扰我和妹妹玩!”
“不许抢走妹妹!妹妹是我的!”
苏檀提着长剑,烛光下,剑尖闪着凛冽的寒光。
她缓缓抬起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夜啼鬼。
“人鬼殊途,你们不会是玩伴。”
夜啼鬼长长的脐带绕过脖子和四肢,身上那股恶臭,直钻人鼻尖,它磨着尖利的牙齿,转头朝着陆知珩怀里的昭阳郡主扑过去。
妹妹是它的!
它就要跟妹妹玩!
陆知珩眸色一凛,侧身护着女儿,腰上玉佩迸发出金光,夜啼鬼被弹开,手上划出一到口子,伤口不断往外渗着青汁。
“我要杀了你们!”
“你们都是坏人!”
“都是和我抢妹妹的王八蛋!”
夜啼鬼尖利刺耳的声音,似要划破人的耳膜。
它朝着苏檀扑过去,苏檀眸光微寒,左手提着剑,右手指尖氤氲出极浅的金光,虚空画符,“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定!”
“哇呜——”
夜啼鬼动弹不得,凸起的眼珠闪着红光,想要将身上的束缚咬开,可是四肢压根不听使唤,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锐哭声。
原本昏睡过去的昭阳郡主,被这一声嚎哭吵醒,她睁着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子里的一切。
苏檀拿着剑,剑尖直指夜啼鬼,眉头紧拧,“为何要缠着郡主不放?”
换做旁的鬼,她恐怕便直接提剑斩杀了,但这夜啼鬼并未犯下大错,应当说,是还未来得及铸下大错。
“妹妹!”
“她是妹妹!”
夜啼鬼张着嘴,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它本就是夭折的小孩所化,并无多少灵智,见着昭阳郡主生的好看,便打心底认定那是它的妹妹。
是它的玩伴。
“你是坏女人!”
“我要咬死你!”
“坏女人,欺负阿娘,欺负妹妹,坏!”
苏檀凝眸,一瞬间,啼笑皆非,合着她自己就跟坏女人这三个字过不去了。
自己亲生的儿子说她是坏女人。
眼下遇着的这个夜啼鬼也说她是坏女人。
“我可没有欺负过你阿娘和你妹妹,小孩子也不能胡说八道。”
她看了一眼夜啼鬼,倒是将剑收起来,转而从香囊中拿出一枚安神符,递给陆知珩,示意对方塞进昭阳郡主的小衣兜里。
昭阳郡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杂乱无章的拍起来,咿咿呀呀地笑了。
“素仙女姐姐——”
小郡主嘟了嘟嘴,看向那只夜啼鬼,小脸瞬间板起来,“姐姐不素坏女人,素仙女!”
“窝不跟泥丸惹!”
陆知珩额角狂跳,立刻腾出一只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
“不许乱看,那是小儿鬼,晚上看了会做噩梦的。”
夜啼鬼一听到小郡主不理它,呜哇一声,哭得十分凄厉。
苏檀一个眼神看过去,它倒是不敢哭了,只是小声的抽泣着。
眼见她又要开口说坏女人,陆知珩怀里抱着郡主,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只小鬼。
“你刚才说,漂亮的女人是坏女人,欺负你阿娘,欺负你妹妹?”
夜啼鬼灵体发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身上佩戴着的玉佩,低下头。
“这个玉玉,我也有。”

陆知珩拧眉,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玉佩,视线凝在那只夜啼鬼身上,“这是皇室宗亲才有的玉佩,你也有?”
这夜啼鬼又称小儿鬼,乃夭折的孩子所化,近些年皇室夭折的孩子,算不得少,如这般成了夜啼鬼的,想来是怨气极重。
陆知珩看向苏檀,眼神分明带着询问,这小儿鬼的来历,恐怕也就只有她知晓了。
苏檀抿唇,视线落在那喜欢对着龇牙咧嘴的夜啼鬼身上,顿了一下,道:“你管昭阳郡主叫妹妹,原也没错。”
夜啼鬼呲着牙,“本来就是妹妹!”
“我见过妹妹的!”
“妹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见过了!”
陆知珩全然收起了脸上的神情,昭阳她娘怀着孩子的时候,见过的人不多。
除了——陆知珩脸色深沉如墨,“你娘是裕王妃。”
昭阳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便也只和裕王妃亲近些。
裕王妃性子温柔敦厚,待人亲和,从前和裕王,也算琴瑟和鸣。
但如今也是朝不保夕。
夜啼鬼听到母亲的名字,立刻便要从原地蹦出去,可惜苏檀的定身咒,让它只能像只木头一样被钉在这。
“呜呜呜!”
尖锐凄凉的哭声,钻进耳膜,夜啼鬼通红的眼睛流出血泪,“她们欺负我阿娘!”
“她们都欺负我阿娘!”
陆知珩让女儿脸颊朝着自己胸膛,捂着她的耳朵,眼下叫人抱下去也不放心,唯有自己抱着才安心。
他一面又看向夜啼鬼,想不到这只害的昭阳险些没命的小儿鬼,竟然是他的侄儿。
陆知珩黑眸微眯,唇边溢出一丝讥笑,裕王近期在朝野上蹦跶的欢,却连后院都管不好,还险些连累了他家昭阳,“小侄儿,你受了什么委屈,倒是可以同九叔说一声,九叔替你做主。”
陆知珩行九,同太子一样,都是元后所生,只是如今太子行将就木,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其余皇子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而裕王,当属近期那个蹦哒的最欢的。
夜啼鬼打了个寒颤,九叔笑的有些瘆人,可是他以前还在阿娘肚子里的时候,阿娘就说过,九叔是好人,九婶婶也是好人。
夜啼鬼偏头,嘴巴扁着,分明生了一张可怕的面容,此刻倒真如寻常小孩般委屈可怜,“坏女人......坏女人让人在阿娘生孩子的时候,把我捂死了......”
“她们说阿娘生了死胎,是灾星!”
“我阿娘才不是灾星,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
苏檀听到这句话时,神情微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牵了牵唇角,终究什么都没说。
陆知珩视线越过夜啼鬼,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夜啼鬼话里的真伪,见她点头,他脸上讥讽的弧度更甚。
“当年四嫂生下一对双胎,男胎浑身青紫,生下来便断了气,路过的方士断言,那是孽胎,自那以后,四嫂便被当成了灾星,在裕王府受尽苛待。”
“原来,我那可怜的小侄儿,是被妾室捂死的?”
陆知珩每个字都说的很慢,神情无害,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正因他语速过慢,才叫人听着无端觉察出几分寒意。
陆知珩看向那只夜啼鬼,“知道害你阿娘的坏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夜啼鬼脸上露出几分懵懂,“九叔叔,你要杀了坏女人,替我阿娘出气吗!”
陆知珩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孩子的话不可信,小儿鬼的话也未必可信。
可谁叫这小儿鬼边上还站着一个苏檀呢。
从头至尾,苏檀都没有对小儿鬼的话,有过任何想要纠正的想法。
可见,这便是两年前众人都不知晓的内情。
“知道!”夜啼鬼低下头,还是想要挣脱桎梏,仿佛一只蠕动的大虫子,放出尖利的声音,“她姓白!”
“我听过别人叫她姎姎!”
夜啼鬼死死地咬着牙,“她让人在我家布了镇法,我回不去呜呜呜,她欺负阿娘,欺负妹妹,我好想咬死她!”
“可是靠近她就很疼......”
苏檀听到这里,微叹一声,眸中起了几分波澜,替它解释了一句,“白侧妃身上戴着护身符,它靠近不得,一靠近就会被灼伤。”
夜啼鬼看苏檀一眼,扁了扁嘴巴,“嗯......”
纠结了一会会儿,夜啼鬼突然抬起眼睛,用着稚嫩的声音道:“你好像也不是坏女人~”
在它的世界里,长得漂亮会强行分开他和妹妹的是坏女人。
会戴护身符的是坏女人。
苏檀要分开夜啼鬼和昭阳郡主,偏生容貌绝艳便不说,还会自己画符,落在夜啼鬼眼中,可不就是坏女人中的坏女人。
陆知珩怀里抱着女儿,朝苏檀一笑,“苏大师,不知可有什么法器,能让我这可怜的侄儿,能好好回一趟家。”
“这可怜的孩子,恐怕都还没来得及同他父王见一面,便这样被奸人害死。”
苏檀:“......”
苏檀沉默一瞬,到底是从香囊了,取出一个纹路圆润的玄色珠子。
“你让人找根红绳将它串起来给它戴上,便能让它在裕王府来去自如。”
顿了顿,苏檀视线落在了被陆知珩抱着的昭阳郡主身上。
“郡主身子弱,容易招惹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殿下还是少让她见生人,等安稳度过五岁后,便好了。”
陆知珩拧眉,听苏檀这意思,昭阳五岁前,都容易如今日这般,撞上如小儿鬼这般的东西。
陆知珩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苏大师可方便绘制一枚护身符?今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
千日防贼也总有疏漏的时候,譬如谁能想到,昭阳病了这么久,其实是撞了鬼。
细细说起来陆知珩请苏檀回京时,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没了法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叫人回来的。
现在想想,这大抵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陆知珩十分庆幸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
否则,一旦昭阳真出了什么事,他哪里有脸再见故人?
苏檀眼中泛起微澜,她手指顿了片刻,终究从香囊里,拿出了一个系了红绳,串着精致的小老虎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