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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寒

    男女主角分别是菲菲聂青风的其他类型小说《菲菲聂青风的小说南枝向暖北枝寒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春风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夜无梦,醒来时神清气爽。聂青风不知昨晚是没在这间房里睡,还是早早就离开,阮菲菲睁开眼,大床上便只剩她一人。手机有新邮件提醒,她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她所在的公司发来的。内容是她早就猜到了的,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拖沓,这一次真的是快的不太正常。昨天高层才给她吃了定心丸,言明一星期内便能让她卷铺盖走人,可才过了一天,他们口中所谓“繁杂的手续”就这么轻易地走完了。阮菲菲本该高兴,可不知怎的,她此刻的心情竟有些沉重。阮文铮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以至于让他这么心急火燎地要把她从中摘出去?她想不通,阮文铮不在国内,自己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如今的情况只能是两眼一抹黑,坐等事情发生。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个冲动的自以为是,会给他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章节试读

一夜无梦,醒来时神清气爽。

聂青风不知昨晚是没在这间房里睡,还是早早就离开,阮菲菲睁开眼,大床上便只剩她一人。

手机有新邮件提醒,她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她所在的公司发来的。

内容是她早就猜到了的,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拖沓,这一次真的是快的不太正常。

昨天高层才给她吃了定心丸,言明一星期内便能让她卷铺盖走人,可才过了一天,他们口中所谓“繁杂的手续”就这么轻易地走完了。

阮菲菲本该高兴,可不知怎的,她此刻的心情竟有些沉重。

阮文铮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以至于让他这么心急火燎地要把她从中摘出去?

她想不通,阮文铮不在国内,自己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如今的情况只能是两眼一抹黑,坐等事情发生。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个冲动的自以为是,会给他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从房间出来,正巧碰上打扫卫生的吴婶。

“太太起床了。”

阮菲菲点了下头,随口问她:“聂青风呢?”

“先生陪着聂老他们出门了。”

“出门?”

吴婶道:“先生走前吩咐,说是出门拜访了。”

阮菲菲若有所思往一楼走,身后的吴婶则继续打扫房间。

这个吴婶,属于打一鞭子走一步的,她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从不多讲哪怕一句,难怪聂清风会这么放心让她留下来跟着她。

阮菲菲挑了吴婶出门买菜的时间和岑郁风通了电话。

“怎么样?”

她语焉不详地问道。

岑郁风倒是极其上道,别的废话没有,顺着她回应:“都正常,这个孙静时有两下子啊菲菲,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都得大吵大闹的吗?

她却不,连我派人过去了她都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叫一个安静。

而且我跟你说啊,她可能知道是你绑了她。”

阮菲菲眉心一跳,“从哪看出来的?”

“表情,”岑郁风道,“我从监控里看见的,非常高清,她……不说话,一直在笑。”

“……神经病吧?”

“这谁知道啊,”岑郁风说,“反正非常诡异,菲菲,你和她杠上,我感觉你弄不过她。”

被戳中了重点,阮菲菲抿唇,不想理会他这个担忧。

岑郁风可能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太恰当,便打了个哈哈,又说:“冷库那里暂时挺安全的,我放了人在那边,你放心,如果有事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刚撂下电话,就听见门响,紧接着吴婶托着个买菜车进来。

整栋房子里只有她和吴婶两个,午饭和晚饭都是草草用过,没什么胃口,阮菲菲一整天下来都在心神不宁,总觉得要有了不得事情会发生。

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阮菲菲皱眉,以为是推销诈骗的,随手挂断,没想到对方竟然锲而不舍地再次打了过来,非要打到她接电话为止。

她发现了异常,联想起这两天的事情,某种可能性油然而生,登时心跳如擂鼓。

如芒在背地揿下接听键,“喂?”

“菲菲小姐,我是阮先生的助理,阮先生突然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急救室中抢救。”

阮菲菲的脑子里轰然一声,视线都跟着转为模糊,连在几步外的厨房中忙碌的吴婶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你……再说一次,阮……他怎么会出这种事?”

她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不让人发现任何异常。

“菲菲小姐,请您听好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助理声音严肃,显得极为专业和谨慎,“如果您身边有别人,请您千万不要把情绪表现出来,阮先生人在国外,一旦您在这种时候出了事,他鞭长莫及。”

阮菲菲将电视的音量调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压低声音道:“这是他和你说的?”

“是的,阮先生没法一直保持清醒,这些是他在车祸后陷入昏迷前吩咐我的。”

阮菲菲忽然有些六神无主。

“我该做什么?”

助理道:“您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一切照常,我会安排人接您乘坐最近一班的飞机,到时候您只需要跟着走就可以了。”

阮菲菲还是不放心,助理毕竟人在国外,聂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他要怎么做,才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不让人有所怀疑?

“你有什么计划?”

“菲菲小姐,这就不用您担心了,国内一切事物都已经做了安排,您无需思考太多,只要按着步骤走完即可。”

助理的话中带着些许的轻视,阮菲菲听出来了。

她和阮文铮搅和到一块,虽然这件事从未公开,但阮文铮身边的人却有知情者,很显然,这位助理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之间的事情让知道的人所不耻,这是早就料到了的。

她从不是个良善的人,但眼下的这个倒可以先往后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开聂家的监控,顺利飞到阮文铮身边。

“好,那我等你消息。”

短暂地考虑完,她和助理做了约定。

撂下电话,阮菲菲起身,心事重重地往卧室方向走,不料却碰上不知什么时候拖地拖到这边的吴婶,对方一开口,反倒给她吓了一跳!

“太太小心脚下!”

阮菲菲显些被绊倒,匆匆掩饰眼底的慌乱,转而直直盯着她,一秒钟后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发了个真心实意的脾气,“你干什么?”

吴婶眼中的戒备一闪而过,低着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太太,我刚刚确实没看见您,您没什么事吧?

对不起对不起!”

阮菲菲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大团,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哼了声,“聂青风没告诉你我现在怀着孕吗?

你刚才那一下,我要是躲避不及时摔倒了,很大可能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你这样,让我还以为你是谁派过来想要我肚子里孩子的命的!”

“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吴婶突然抬头,双眼含泪,“我在聂家十几年了,您可不能胡乱污蔑好人啊!”


阮菲菲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但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件事是牵扯到了她,且她还因为这个所谓的什么人而被关了将近一个星期,如果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她是真的没办法做到心理平衡的。

“不行,你必须和我说清楚,你们不明不白的关了我这么多天,还想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吗?”

瑞塔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这么多天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一腔怒火早就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阮菲菲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的火气也立马上来了。

“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继续留下来,反正卢总这也不缺你这口饭,让他养着你吧!”

“你会不会说话?”

瑞塔继续怒吼,“你会不会?

你听不懂人话吗?

都已经把该告诉你的全都告诉你了,还一直问问问,你没必要知道的事情我有必要说吗?

说了又能怎么样?

你是能改天换地还是扭转乾坤?

看把你能耐的!”

阮菲菲快被气死了,不知道这个瑞塔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发难,一番话让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入口,一口气憋在胸前,不上不下,快被噎死了。

于是她深吸口气,也学着瑞塔一样怒吼出声,“我只想知道阮文铮找的人是谁!

他卢廷琛那么大能耐为什么不自己找?

不是到处吹能一手遮天吗?

绑了我要挟别人你们还振振有词觉得挺有理?

你以为你们是谁?”

瑞塔睁大眼睛瞪着她,阮菲菲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最后不欢而散。

阮菲菲仍然住在希尔酒店,不过外面的人倒是全都撤走了,她出入自由,但有时候出门还是会发现后面有一两个人跟随,像保镖一样,不过阮菲菲不会认为那是真的来保护她的,因为有次她当街被抢钱包,那几个人竟然全都漠然地看着,最后还是路过的人仗义出手,将她的东西又给抢了回来。

瑞塔也不再过来,按着她之前的说法,可能是去找男人了。

阮文铮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瑞塔临走前告诉过她,说他在国内出事了,不过已经活过来了,她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可始终也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酒店她租了一个月,这才过去不到三分之一,所以她并不着急,反正她现在有足够的钱,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随时都能走,没什么后顾之忧。

可就在她被困在这的第十天,卢廷琛忽然联系她了。

“阮小姐,别来无恙?”

听见这个声音,阮菲菲早就散光了的怒气值居然在一瞬间就蹭蹭蹭聚拢窜了上来,“卢总?

你还能问出来无恙这种话,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卢廷琛没有在意她的出言不逊,而是脾气温和地在电话里告诉她,“今天晚上七点,我会让人去接你。”

“干什么?”

阮菲菲皱起眉头,满身的戒备,“这次又耍什么花招?

又要做哪一出戏?

又想绑我要挟谁?”

言罢有出言讽刺,“姓卢的,你可真是做生意的料,十分懂得物尽其用啊!”

“先别急,我没有那个意思,阮小姐,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给你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压压惊。”

阮菲菲冷笑,“不用了,我怕我会消化不良。”

卢廷琛乐了,“真的不用?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让阮文铮找的人是谁?”

阮菲菲:“……”她咬牙,“行,我还怕你耍花招不成?

横竖不过一死,我不怕你,尽管来,我就在酒店等着!”

卢廷琛好脾气地道:“那好,晚上见吧!”

阮菲菲要被气炸了。

所有的硬气在人家面前都不过是花拳绣腿,四两拨千斤地就给她顶了回来,人家没生气,她自己反倒快被气晕过去了。

因为晚上应了这个约,阮菲菲原打算出去逛街的计划就被打乱,她看看时间,索性先睡一觉,免得到时候没精力,脑子不清楚,又让人给算计了。

这一觉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要不是电话铃加上门铃连番的催促,她应该能直接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睁开眼好一会后才想起来,晚上她要去赴约。

挣扎着起来,看着电话上那几通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门铃仍然在响,仿佛她不出来开门,外面的人就会一直一直按下去。

她看了眼自己的形象,简单整理了一下,没好气地往门口走,“来了!”

“按什么按……”门打开,她烦躁地发起牢骚,却在抬眼的瞬间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像是刚找回了魂一样的开了口,“阮文铮?”

阮文铮眉目中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眉心中间的“川”字越发的深刻,他不由分说直接迈步进来,“干什么呢?

电话不接,门也不开?”

“睡觉。”

阮菲菲愣愣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地去回答他的问题。

阮文铮坐在沙发上,偏过头去看她,招招手,“过来。”

阮菲菲觉得自己不能过去,可双脚却不知怎么回事,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自行迈开步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被拉近了那个略显硬朗的怀中。

她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有些不太雅观。

她想动,可却被那双有力大手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受不了了,只能出声和他商量。

阮文铮拒绝的很干脆,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和眼底都没什么表情,“不能。”

阮菲菲泄了气。

“你还是放开我吧,我等会还有个约,赶时间呢!”

没办法,只能把卢廷琛搬出来,虽然她很不愿意。

阮文铮道:“约会?

可以推了。”

阮菲菲沉默一瞬,忽然抬头看他,眉目间有一丝恍然,“卢廷琛让你给他找什么人?”

阮文铮眉目一扬,干脆直接地道:“当然是他的相好。”

她其实有这个猜测,但碍于夏美之前告诉她的,卢廷琛是个双性绝缘体,感情方面基本上是零接触,所以即便有这个猜测,她也只当时胡乱一想。

没想到还真的是。

阮菲菲不是个脑子不会转的人,他这样一说,就也懂了不少,“所以,今晚卢廷琛说请客,让人来接我,其实就是你来接我?”

阮文铮不置可否。

阮菲菲当他默认,想了想,她移动了一下,腰身却立马被阮文铮握住,她只好说:“你可以放开了,既然是要去吃他的饭,我也不好就这样过去,总得收拾一下吧?

我还穿着睡衣。”

她原本只是随意一说,可话音方落,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问题,因为阮文铮的眼神已经随着她的话在她身上到处打量了。

她心里一急,就想不顾一切离开,可偏偏她所有的动作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所有的动作都被制止住。

“哎,你别这样……哪样?”

他声音有些哑,听起来都不太正常。

“就……”阮菲菲的脸无法阻止地红了,她真的太久太久没被阮文铮这样对待过了,除了感到陌生之外,竟然还有隐隐的期待。

阮文铮却是心领神会地不再说话,抱着她起身,直奔卧室。

“哎,我们不去卢廷琛那吃饭了吗?”

“你很饿?

没关系,等会就不饿了!”

“……等会,那我是不是得先和他说一声?”

“不用,让他等着。”

“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

“可是……”阮文铮生气了,“你能不嫩一次性把话都说完?”

阮菲菲猛地噤声,看着他。

“还有话吗?”

阮菲菲猛摇头。

“那就专心点,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

阮菲菲躺在床上,侧头看着阮文铮,他双眼紧闭,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让他的眉目就显得没那么凉薄。

他以往从来也没这样对待过她,这样温柔,这样顾及她的感受,让她恍惚有种被爱的感觉。

纵使之前给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多少次告诉自己,她和他最终都走不到一块去,两人之间为此争吵过多少回,她千百遍地告诉自己要时刻远离他。

可当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温柔全都给她的时候,原来所有建筑起来的高墙,便全部在一瞬间倾塌,她抵挡不住。

在他怀里,她只想尽情放纵。

阮文铮忽然侧身翻过来,手搭上阮菲菲的腰,没睁眼,嘴里的话却无比清醒,甚至还带着点慵懒的笑意,“看够了吗?”

阮菲菲握住他的手,那双手时时刻刻都带着点凉气,仿佛总也焐不热一样。

“我听说你这次回国出了车祸,是怎么回事?”

他更凑近了抱着她,两人呼吸相闻,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略带不屑地说:“聂家。”

阮菲菲不想奚落他,可想到自己之前受的委屈,她还是没忍住,冷冷笑了,“自作孽!”

阮文铮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对她的话并不在意,“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才不会浪费那些脑细胞!”

阮文铮低低地笑起来,问她:“睡不着?”

“嗯。”

他便将她掰过来,“那就让我再睡一次。”

“……”两人闹腾了许久,直到双双都感到筋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而阮菲菲也早就忘了什么卢廷琛的饭局。

第二天早上,阮菲菲的生物钟让她准时睁眼醒来,偏头,阮文铮仍然在安睡,两人一人把着一边的床,谁也不干扰谁,除了一起扯着一条被子外。

她想起床,可一动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腰疼的简直快要承受不住,可见昨晚两人到底有多疯狂。

她咬牙死死忍住,没发出任何声音来,阮文铮那边还没什么反应,应该没有被她吵醒,她慢慢扶着腰坐起来,缓了好一会才往厕所走。

阮文铮在她关门之际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刚睡醒那样。

他眸子里有些许笑意,也许是偷偷看见了阮菲菲刚刚的样子。

他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可他受了卢廷琛和陈静心的刺激,忽然就开始疯狂地想念阮菲菲,想念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念她的声音,她的样子。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她长什么样,可就是没办法在心底描绘出她脸上的模样。

于是这几天发了疯一样把一切都报复回去给了新城国际和聂家,让他们刚刚伸出的爪子生生折断,直到股票跌停,一路绿灯。

然后,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只想见她一面,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见到之后,一切就都失控了,原以为那想念只不过是淡淡的,见一面就足够,却没成想,见过之后,只想继续索求更多。

他真的很想她。

阮菲菲洗了个澡,昨天弄到很晚,且又筋疲力尽,根本没力气去洗澡,就连阮文铮拉着她都不行,最后是忍不住发了脾气,才让他作罢的,今早起来她就闻到了那种味道,连忙就洗了。

一身清爽的出来,阮文铮也已经起来了,正靠在床头沉默地抽烟。

烟雾缭绕,仿佛能把他的头都给包裹进去。

阮菲菲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情景,微微一愣,没有关门,甚至还开了窗子。

她一直都不太喜欢烟味,从前她都是尽力忍住。

阮文铮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愣。

随即意识到什么,胡乱地抽了几口便把烟给掐灭了。

“我不太喜欢烟味。”

她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决。

阮文铮“嗯”了声,“以前都没听你提过。”

“以前,”阮菲菲慢慢地擦头发,“以前觉得,我这样说你会很生气。”

阮文铮愣了愣,忽然倾身过去,拿了她手上的毛巾,一言不发地给她擦起了头发。

阮菲菲原本有些坚持,但耐不住他更用力,最后不得已只得放手,但身体仍然很僵直,两人原本都已经有过无数次肌肤相亲的时刻,即便是坦诚相待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羞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她竟然紧张了。

“菲菲。”

他忽然叫她。

阮菲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他的话。

阮文铮有些奇怪,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菲菲?”

阮菲菲“啊”了声,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深吸口气,压下体内的紧张因子,“怎么了?”

阮文铮道:“去拿吹风筒。”

“……噢。”

吹风筒的风声响起,阮菲菲的身体便开始渐渐回到柔软,听不见他的呼吸,也看不见他的动作,她的紧张感就没那么重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吹头发,从前她小,不会吹,就只能央求他,他其实是愿意的,但又不想让她这样觉得,于是就只好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嫌弃地接过吹风筒,一边骂她没用,一边给她吹。

有一次竟然给她骂哭了,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哄人,且也不经常看见她哭,于是就只能任由她哭,直到哭不出来为止。

那之后,她就没再来找过他吹头发了。

他偷偷看过,她因为不会用,而让吹风机把头发搅到一块,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拿出剪刀咔嚓一下全部剪短,可由于技术不过关,剪出来的样子仿佛狗啃过的一样。

看到他,他实在没忍住笑,便见她脸色大变,“哇”地一声又开始哭,这一次引来了她的母亲,他丝毫没有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女人看向他的时候,眼中的憎恶。

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她对他的讨厌,可她也没办法把他赶出去,因为那个家中,她从来都是不做主的。

他后来就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头发吹干,阮菲菲好半天都没反应,甚至等他把吹风筒拿出去放回原位再回来,她都在出神。

“在想什么?”

他坐下来,抬手,摩挲着她的耳朵。

阮菲菲片头看着他,眼底竟然有了些许埋怨,阮文铮见状,不由得一愣。

“我想起小的时候,你根本不愿意给我吹头发。”

阮文铮笑了笑,原来她和他竟然想到了一块去了。

他点头,“是啊,我不愿意。”

“那现在为什么愿意了?”

阮文铮道:“我怕你再把头发搅到一起,现在如果再剪短的话,可就真的不好看了。”

阮菲菲笑了一下,摇摇头,对他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让吹风机搅住我的头发了。”

阮文铮看着她,忽然心口发疼。

“菲菲。”

“阮文铮,你以前为什么非要一而再的伤害我?”

阮菲菲没让他说话,而是反问道,“我问过你,你说因为我父母的缘故,你觉得他们给了你痛苦的回忆,可是那些不是我给你的,我自问,小的时候,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这话听着很幼稚,可又有许多委屈在里面。

阮文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我知道母亲不喜欢你。”

她又道。

阮文铮猛地抬眼,她知道?

阮菲菲偏头过去,慧黠一笑,“其实我那时候并不太懂,只是好奇,所以跟着去看了,其实也没看到多少,只是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还有你们相互间的对骂。”

阮文铮的心没来由地狂跳,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了。

阮菲菲一直在笑,“我应该只撞见过这一次,但那时候太小了,后来我就忘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直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

我开始以为是你不知好歹,后来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很无辜的那个。”

“我……”阮文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阮菲菲道:“后来我又分析了一下,我之所以奋不顾身地这样爱你,可能也是那一次的事情对我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心疼你,所以想要把母亲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恶都背负过来,我只想看你好好的。”

阮文铮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对不起。”

阮菲菲冲他一笑,“你在对不起我什么呢?”

“我这些年,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而这些原本不必是你去承担的。”

“我说了,我很愿意。”

阮文铮还想说点什么去否定,可阮菲菲却不想再听了,“好了,其实我也没必要说这些,只是今天忽然就想起来了,都过去了。

不如我们想一想等会要吃什么?”

她避开他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翻手机,嘴角边一直都有一点笑意。

可阮文铮的心却霎时间没了底。

两人之间的对话原本都是掏心窝子的,可这时候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那些话有点决绝的意味。

“你看下,想吃什么?

我可以请你吃。”

阮菲菲把手机拿过去,琳琅满目的菜品呈现在眼前。

“菲菲,”他把手机一收,转头定定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阮菲菲垂眸,掩饰住眸底的那些翻涌的情绪,摇摇头,“什么都没想。”

阮文铮直接捧起了她的脸,逼着她和他对视。

“菲菲!”

他对她现在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很生气,没忍住,又提高了声音。

阮菲菲忽然笑起来,“阮文铮,你在害怕什么?”

阮文铮一惊,倏然松开她,眉眼间全是探究,“那你说说,我能有什么可怕的?”

阮菲菲想了想,回道:“你怕我去找孙静时的麻烦。”

阮文铮眼底闪过一丝愕然,虽然很快,但阮菲菲一直盯着他,因此并没有错过,她心下顿时了然。

“果然是你带走了她。”

阮文铮没说话,沉默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反正也没否认。

“她的身份,其实我也猜到了,你千方百计想要隐瞒,但还是被我猜到了,我并不是前几年才见过她,在我父母去世之前,她就出现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还能让阮文铮心绪不宁,阮菲菲刚刚这段话就相当于水入油锅。

“你想干什么?”

他眼底闪过阴鸷,完全没了昨天的那种温情。

阮菲菲却一点不怕,直勾勾地回视着他,“阮文铮,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会拼尽全力去把她找出来,你就是把她藏进地底下,我也要掘地三尺,把她挖出来!”

她定定看着他,面无表情,“她是杀人凶手!”


孙静时久不在国内,她能有什么人来接?

阮菲菲看向小美,后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回瞪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又不知道是谁把她带走了,再说了,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她话说到最后,眼神已经再次飘到岑郁风的脸上,警告意味过于明显。

岑郁风叫苦不迭。

他当初把人送到这里来,哪里想到会惹出现在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是要补偿一下对阮菲菲的亏欠才帮了这个忙,谁知道这紧接着的麻烦居然还有一大堆?

怪只怪他这个女朋友太过明察秋毫,能从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中窥见大事,进而把事情原委给逼问出来。

他有什么办法啊?

这个一言不合就家暴的母老虎,他又舍不得打,只能被打,要想不挨打,只能实话实说。

小美来得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直到车子离开,阮菲菲都没有看明白她到底来干嘛了。

很显然,她说过来处理冷库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说是处理,她连能处理的人都没带来,再说处理,她还没处理完呢,居然就走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

孙静时失踪了,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心头也一沉一沉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心里没什么底,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阮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阮菲菲回头看了眼孙静时曾经呆过的地方,抿唇不语,心绪繁杂。

她始终都没有斗过这个女人。

从前不行,现在也不行,这个女人就好像拿了属于上帝的剧本,在国外那么多惊险时刻,却总能化险为夷,一如现在。

岑郁风说得对,以她现在的道行,根本就不是孙静时的对手。

可她不服气,凭什么?

那个女人的心都烂透了,凭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帮她?

“回去吧。”

回程又是四五个小时,阮菲菲一路睡回来,中间懵懵懂懂醒过来,发现Fay正不知道在跟谁悄悄通着电话。

她迷迷糊糊的,没太听仔细,可再听一会,就明白了。

很快就又睡了过去,这一次她做梦了。

做的梦很杂很乱,却无一不是孙静时的脸。

她站在黑暗中,唯独孙静时那里一片光亮,她想过去,却如何也走不到终点,那女人在对她笑,阴狠毒辣的眼神,狰狞的表情,可就是在笑。

是在笑话她吗?

笑话她的不自量力,笑话她什么都不是,连一个半死的人都看不住!

她应该昨天就来的,哪怕遇到任何危险,总也好过现在这样心绪不宁。

昨天为什么没来?

孙静时的脸在光线下更显得可怖,她忽然张嘴,声音却是直接响在她的耳边,“阮小姐,你永远也斗不过我。”

“阮菲菲,我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这辈子是不是都抹不去?”

“没事,你这辈子都会带着这些恐惧,直到变成个疯子,直到死。”

孙静时开始疯狂大笑,阮菲菲张开嘴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走了,于是赶紧迈开大步,向孙静时而去。

可是等她终于到达那个女人的面前,扬起的巴掌还没落下去,孙静时的脸却先扭曲起来,只不过一个晃神的时间,那张脸已经变成了阮文铮。

那个男人冷漠地看着她,用着一贯慵懒的语气,“菲菲,你要干什么?”

“啊——”阮菲菲倏然惊醒。

Fay的脸出现在眼前,正在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车子早就停了,她下来想叫醒阮菲菲,却发现她被梦魇住了,怕她自己走不出来,她只好不断地叫她。

所幸几分钟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阮小姐,我们已经回来了。”

阮菲菲怔愣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直,呼吸都有些困难。

Fay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在梦游,忍不住轻声又叫了句:“阮小姐?”

阮菲菲眼珠子转了转,缓慢地转到了她的脸上。

“你……”一出声,她就被惊住,嗓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使劲地清了清,才勉强说道:“我们回来了?”

“没错,只不过天已经黑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让人去买。”

Fay将她扶出来,进屋,房间被空调降下来的温度直直打在阮菲菲的额头上,让她瞬间清醒不少。

“我不……”她下意识想否定,又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只好改口道,“买点好下口的东西,我没什么食欲。”

“没问题。”

“对了,明天我要去医院。”

阮菲菲想起自己的头疼症。

“好的,我会帮你安排。”

阮菲菲又说:“我不去阮氏旗下的医院,给我另外安排。”

Fay顿了一下才道:“好的,我会照办。”

阮菲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我不是那种好糊弄的白痴,你拿几份钱,我很快就能知道。”

Fay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好似掠过了惊涛骇浪。

“放心,我有职业操守。”

她只能压下一切,这样回答。

阮菲菲懒得和她计较,反正Fay只要去银行确认后就能知道,那张卡里面根本没有钱。

倒不是别的,只不过她不想轻易相信任何人。

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如果到时候Fay不再买她的账,也不打紧。

当晚,Fay便借口出门,阮菲菲心知肚明,只是笑笑,没有阻拦,更没说什么。

半小时后,Fay撞门而入,满脸戾气地跨步到阮菲菲面前。

阮菲菲正在喝粥,见状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卡里没有钱。”

“不错。”

阮菲菲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你骗了我,你浪费了我的信任!”

Fay义愤填膺,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一样。

阮菲菲不紧不慢地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难道你就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吗?”

Fay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你自己拿了几份钱,要掂量清楚,这话让你当成耳边风了吗?”

Fay脸色涨红,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把我今天的行踪,偷偷汇报给了阮文铮?”

阮菲菲慢慢起身,她个子高,相反的,Fay的个子因为练武的缘故,并没有太高,一上一下,加上那番话,阮菲菲在气势上已经占了优势,“你是不是以为,我一来一回都在睡觉,睡死过去了?”

Fay已经连分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无可辩驳。

阮菲菲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所以,还想要钱?”

“可那张卡里分明一分钱都没有,你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付钱!”

Fay最生气的是这一点,且不说她两头收钱的事,单从她最开始就没打算给钱,拿一张空卡糊弄她开始,错的就是她!

阮菲菲缓缓笑了,“你错了,那张卡里面之前真的有两千万在里面。”

Fay的脸部肌肉忽然开始抽动,再说话时连底气都没了,“所以你……没错,刚刚转出来了,就在你出门之后。”

阮菲菲痛快承认,“你让我很失望,所以,这是对你的惩罚,你给我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这个错,你必须承担。”

她将事情汇报给阮文铮,这倒没什么,可最大的错处就在于,她透露了“孙静时”这个名字。

如此一来,阮文铮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又有了一个拿掉的理由。

阮菲菲心中苦涩,为自己不值。

原以为那是她刻骨铭心的爱,谁知到头来才明白,那只不过是她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

阮文铮对她哪里有爱呢?

不过是恨驱使着他,一而再的忍受她,企图给她一次次的致命打击,以获得自己的满足感。

还看不清吗?

阮菲菲!

更晚些时候,Fay敲响了她的房门。

“是我的错,我会承担,至于保护你的事,我已经拿了阮先生的钱,就会把事情进行到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阮菲菲似听非听,好像并未把心思放到这个上面。

“明天的医院,我已经安排在阮氏旗下。”

阮菲菲抬起头,笑了笑。

依旧不说话,Fay讨了个没趣,径自出去了。

阮菲菲看着窗外,月亮很圆,四周有隐隐的灯光,她被困在这里,心里担忧着那个小生命,但却什么都不能做。

进行到底,能进行到什么时候呢?

阮文铮已经知道她动了孙静时,他明令禁止她不准碰她,可她还是做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应该马上就会动手了。

不知道在拿掉孩子的同时,会不会也顺手结束她的生命呢?

或者说,他要用怎样的方式从她肚子里拿走?

明天她要去医院,去阮氏旗下的医院,Fay开车,她只管坐着就好。

这一切看似妥妥当当,可只有她心里知道,那其中早已暗藏玄机。

应该就是明天了吧。

她拿出手机,犹豫一瞬,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岑郁风。

意料之内的,是小美接的电话。

没有听她在那边的长篇大论,阮菲菲深吸口气,轻声说:“帮我个忙,小美。”

那头准备破口大骂的夏美惊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你……你知道我会接电话?”

她只问出这么一句。

阮菲菲语气柔和了些,“是,你一回来就和岑郁风成了连体婴儿,怎么可能猜不到是你!”

“说正事,”夏美道,“帮你什么?

杀人放火我从来不做的。”

阮菲菲说:“帮我制造一场车祸,就在明天,我要你不动声色带我走,给我安排一条后路,事成之后,我们两个从今往后,再互不相欠。”

“当真?”

夏美有些心动,她说的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时间仓促,但想做,也并非做不成,只是,“你给我立个字据,到时候好在你赖账的时候拿出来打你的脸。”

“没问题。”

夏美却忽然犹豫了,“等等,你到底要干什么?

事先说好,我不想和阮文铮为敌,即使他的公司倒闭了,我也还是不想和他沾上什么关系,你让我帮你可以,但一旦阮文铮找到我这来,我肯定不会帮你兜着的。”

“你必须兜着,否则你还是欠我的。”

夏美在电话那边毫不避讳地咒骂开来。

阮菲菲轻轻一笑,没理会,只是安静地等着。

“字据必须给我出,否则你肯定完蛋了。”

阮菲菲道:“放心,我的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不会自绝后路的。”

夏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没错,倒还真是她过于谨慎了。

“行吧,具体时间和地点你给我,到时候一定会偷梁换柱把你换出来。”

阮菲菲得到承诺,便收了线。

明天,一切都在明天。

她不知道阮文铮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动手,可她不想猜测,只想尽可能地赶在他之前。

这一切都很冒险,但一切都很值得。

本以为夜里会失眠,却未料竟是一夜好眠。

下午,临出发前,她给夏美发了定位。

“半小时后见。”

她发了信息过去。

和Fay在昨天发生了不愉快,今天就也没了什么话好说,车行一路,阮菲菲看着路边,觉得什么人都有可能过来要了她的命,很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车速慢了下来,Fay轻声说:“阮小姐,前面出车祸了。”

阮菲菲一怔,眸光看向Fay,后者在后视镜中看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绕路。”

她静静道,即使她知道,所谓的车祸,其实并不存在。

Fay的视线偏移开,却没有按着她的话走,反而,再次加快了车速。

“你要干什么?”

阮菲菲面露惊恐,手机的信息上传来一个OK的手势,她心中稍定,面上却仍然保持,“Fay,你不要命了!”

“阮小姐,这是阮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你做完做了安排,但我并未汇报过去,我给了你生机,但是,我也要对得起雇主的钱,所以,对不起了。”

Fay横冲直撞过去,路口的四面忽然驶来几十辆车。

有些朝着她们撞过来,有些却撞向了撞向她们的车。

不得已,Fay踩下了紧急刹车。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她在车中颠簸,忙乱中,有人忽然打开车门,将她拽了下去。

阮菲菲只来得及和Fay对视一眼,就被几人合力抬进了另外一辆车中。

Fay替她开了车锁。


阮菲菲兀自盘算,身后的男人呼吸仍然绵长,听起来像是熟睡过去了,她试着动了一下,但却很快被他的手臂一勾,整个人便更紧地贴到了他的胸口。

阮菲菲无奈,只能沉下所有心思,专心致志地睡觉。

好在阮文铮一直都没醒,倒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不知道他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再招惹她,更是很少出现在阮菲菲面前,这间套房不算大,但也包含了两个小卧室,阮文铮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另一间卧室中。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菲菲趁着这段时间,和卢廷琛联系过,她自报家门,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贵人多忘事,因为眼下看来,也自由这个卢廷琛可以向她伸出援手了。

“阮小姐?”

卢廷琛的语气并没有多淡漠,反而有些意外。

这给了阮菲菲一个希望,她也知道现在贸贸然联系卢廷琛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她已经没办法了,再在这里和阮文铮耗下去,非但他的神经病好不了,她也快成一个心理变态了。

如今只有孤注一掷,成败几率无外乎各占一半,哪个也不比哪个多出什么。

“卢总,难为您还记得我。”

她声音不大,边说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她将门缝微微打开,外面空无一人,她暗暗松了口气。

卢廷琛缓缓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

阮小姐可是我的贵人,帮了我大忙了。”

他是指当初劫持她让阮文铮找人这件事。

阮菲菲心中腹诽,却也知道此刻的情况下,她没办法跟任何人翻旧账,只能将这件事咽下去,转而道:“既然如此,我想请卢总帮个忙。”

她说话一点不婉转,直来直去,暴露了心中的焦急,卢廷琛不是傻子,只这么一听就全懂了。

“看来阮小姐如今的处境,不是太好啊。”

他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

阮菲菲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今天的下场也和这个卢廷琛沾了些关系,如果不是他非要把她关着,如今她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隐姓埋名了。

“卢总,那这个忙,您帮还是不帮?”

她没说具体原因,但相信他前后联系一番,应该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而她现在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她一一细说。

卢廷琛想了想,回道:“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阮文铮离开,且是迫不得已的借口离开,我只要他离开就好,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来安排。”

卢廷琛不知是因为被自己猜中了而发笑,还是被她的说辞逗的发笑,总之他就是笑了,什么都没说。

阮菲菲心内焦急,可又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一定要拿出个态度来,无奈之下只好勉强忍住,没冲他发作。

“卢总笑什么?”

她观察着外面的情形,似乎听见阮文铮正在打电话,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已经很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像是并未刻意隐瞒。

卢廷琛却并不理会她的问题,告诉她,“你说的事情,我可以为你去办。”

阮菲菲心中一喜,“真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

“不过……不过什么?”

阮菲菲无端地一颗心向上提起。

“不过阮小姐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不答应,那么一切都将免谈。”

卢廷琛缓缓说道。

阮菲菲知道自己不能轻易答应,正思索间,却见另一间卧室中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锁转动,阮文铮一脚已经踏出。

她心中一急,低低的话语脱口而出,“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但前提是,你先帮我拖住阮文铮!”

言罢迅速挂断,缓步走回床上躺着,删除一切记录。

她的心砰砰乱跳个不停,呼吸几次都没办法平稳下来,她沉默地等着,听着外间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好像阮文铮并不在外面一样。

她不由得奇怪,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她仰躺着,方便听,也方便看。

但她其实并不敢轻易睁开眼睛,因为很害怕会在睁眼的瞬间,看见阮文铮正在门缝里看她。

以前并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那一次的心理阴影,足够她恐慌后半辈子了。

现在的阮文铮真的变得非常可怕。

她不知道这一切变化的契机到底在哪,好像突然间,他就成了这样一个人,而且仿佛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只是从前尽力遮掩,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之前的阮文铮只不过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良久后,她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阮菲菲的手都攥出了汗,她不动声色,装作刚刚起来的样子,看向门边。

阮文铮出现在门口,他推开门,眼神幽暗地看着她。

阮菲菲心里打了一个怵,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阮文铮缓缓摇头,走了进来,一步步到达床边,“没什么。”

阮菲菲不太想看他,但也不得不看,只是这样对视,难免会让人觉得心虚尴尬,她不知所措,只好再次开了口,“出了什么事吗?”

阮文铮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差不多过了半分钟,他才说:“和我回国。”

阮菲菲的心“咯噔”一声,登时沉了下去。

“和你回国?”

她的音调微变。

阮文铮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但想起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倒也没太追究,也许她是真的很诧异。

“对,国内……”他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道,“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阮菲菲怎么敢说不想,只是她才刚拜托了卢廷琛帮她,他却在这时候告诉她,要带她回国?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国内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她就是有心想逃,都没那个机会了?

他想把她困在国内?

又或者……一时间,阮菲菲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预想的结局都不是那么太尽如人意,她一时间难以决断,可阮文铮的目光,已经从平静转为疑惑了。

她不能让他看出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好,什么时候回?”

“今晚就走。”

阮菲菲吓了一跳,“今晚?”

那卢廷琛肯定来不及安排什么了。

阮文铮没错过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惊慌,但却不动声色,点头说:“没错,就是今晚,机票已经订好了,你收拾一下行李,晚一会有车来接。”

阮菲菲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阮文铮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说完这件事后便出去了,只是他没走,就在客厅里,拿出一包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阮菲菲不愿意出去,她实在不想闻到烟味。

她试着再偷偷给卢廷琛打电话,对方却关机了。

她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

看看时间,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收拾,阮文铮就肯定要起疑心了。

更晚些时候,他有电话进来,没说几句话,他就低低地应了几句,之后挂断,便起身走了进来。

看见阮菲菲已经打包完毕,他愣了一下,才有些意外地说:“都收拾好了?”

阮菲菲点头,“你的我也收拾好了。”

“车子已经来了,你和我下楼。”

他说着,过去一手拿过一个行李箱,顿了顿,才回头说,“跟我走。”

阮菲菲看他的神色里有些异样,但还没等她细究他就转了回去,她稳了稳心神,跟着他走了出去。

这是将近半个月来,她头一次走出这家酒店。

当时进来办入住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竟然会遭遇到那些意想不到的事?

接触到一楼新鲜空气的时候,她甚至都开始恍惚,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差点就没站稳。

阮文铮发现异常,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阮菲菲听了这个问话,心里简直就在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怎么回事?

他竟然还有脸问怎么回事?

“这么多天看不见太阳,呼吸不了新鲜空气,我有点缺氧了。”

她唇角讥嘲,冷冷地道。

阮文铮有些怔愣,像是有话要说,但随即就被过来的司机打断,“阮先生,我是过来接您的。”

阮文铮只得作罢,淡漠地“嗯”了声,把行李递了过去。

阮菲菲出来之前,他看看周围,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又转而觉得可笑,那些人就算是要过来找麻烦,也不会挑在这里,希尔酒店门前,是不会有人犯蠢来找麻烦的。

不过,那些人确实够蠢,所以不得不防。

阮菲菲仍然在腹诽,并非发现什么,走过去拉开车门,顿了顿,才在阮文铮的点头中,坐了上去。

她现在别无选择,就只盼着卢廷琛办事可以靠谱一些,能在她上飞机之前把事情办妥了。

可也许是上天都在和她开玩笑,直到飞机起飞,阮文铮都没有接过什么电话,更别提那什么让他迫不得已回国的原因了。

回了国,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跑了,因为不管在哪,阮文铮都一定会找到她,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跑出去的运气,她的运气向来都不怎么样。

好运没有,霉运倒是如影随形。

一路心情忐忑,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其他人全都昏昏欲睡,有的甚至都开始打鼾,连阮文铮都难得地陷入了睡眠当中,可她,虽然戴着眼罩,却是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也睡不着。

暗自思索间,手忽然被另一双微凉的手覆盖住,阮菲菲连心都吊起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停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硬,阮文铮语调清明地开口:“不要太紧张。”

阮菲菲一愣,“你没睡?”

阮文铮道:“没有熟睡。”

阮菲菲低低地“噢”了声,没有再说什么,她想把手抽出来,可心中又有些忐忑,只能作罢。

但全身上下仍然僵硬,她都感觉手不是自己的了。

“你很怕我碰你?”

他忽然问道。

“没有,”阮菲菲快速回答,看见阮文铮略带探究的眸子,她心思电转,赶忙说,“我有点尿急。”

其实并没有,但她不得已,只能撒这个谎。

阮文铮眉峰一扬,果然松开了她,“那你去上厕所啊!”

阮菲菲忙不迭地点头,“好,好。”

言罢慌张起身,偏巧这时候遇到了气流,飞机在空中颠簸了一下,她一个踉跄,直接扑进了阮文铮的怀中。

鼻子撞在他略显坚硬的胸膛上,来不及呼痛,就想赶紧站起来。

可那双手却直接绕过她,将她直接搂紧。

“阮文铮……”她咬牙,轻声喊他。

阮文铮眸色沉沉,闻言回道:“菲菲,你不想让我碰你,我偏要碰你。”

阮菲菲心头一惊,只好暂时作罢,不再挣扎,只是这个姿势实在不太雅观,幸好空姐不在这里,旁边的几个乘客也都戴着眼罩睡觉,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你……别乱说,我真的想上厕所。”

刚刚确实没想去,但现在忽然就有了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吓的。

阮文铮还是不动,异常固执地抱着她。

阮菲菲害怕一会被人看见,无奈之下只好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和我过去,你在外面等我。”

“可以。”

阮菲菲再次在心底咒骂开来。

“那就走吧?”

“嗯。”

他不动,阮菲菲试着起身,开始他还是不松手,可当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便慢慢松开了手。

阮菲菲心头松了口气,对他道:“走吧。”

阮菲菲真的不知道,她人都已经在飞机上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不放心,她的电话又没有信号,也不可能跟人求救,而且就算要求救,她能找谁帮忙?

难不成去找乘务组吗?

可她又怎么能给他们找麻烦?

这还一飞机的人呢!

一路腹诽地去到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后出来,看见阮文铮正在看着某个地方愣神。

她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走吧,回去。”

旁边有没睡觉的乘客带着好奇的目光看过来,阮菲菲低头敛眸,拽着阮文铮就走。

飞机一路在气流颠簸中到达目的地,下飞机时,阮菲菲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而这个很久,却仅仅过去月余。

从VIP通道离开,坐上了过来接机的专车,许久不见的高特助坐在驾驶室,看见阮菲菲,他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阮小姐。”

看起来心情不错。

阮文铮抬眸看了他一眼,高特助脸色讪讪,没再说话,直接开车出了机场。

阮菲菲这段时间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天只知道阮文铮在不停地打电话,语气有时候急有时候冲,不过更多的时候却是和颜悦色的,内容上她更不了解,阮文铮的话很少,基本上就是应答,没什么具体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布,风吹雨打都奈何不了她,而她,也奈何不了那些风雨。

高特助先将她送到了之前住过的别墅中,阮文铮和她一同下车,高特助将行李搬了进去。

屋子一直都有在打扫,里面的味道也很清新,应该是经常通风的。

“你在这里呆着,等会会有保姆过来做饭,先简单吃一些,下次想吃什么,你可以直接和保姆说。”

阮文铮交代道。

阮菲菲愣住,“你还要走?”

不知这句话让阮文铮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显得很高兴,对她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阮菲菲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看他这样兴高采烈,自己倒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便也冲他笑笑,“不着急,你去忙你的事情。”

阮文铮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他抬手捧着阮菲菲的脸,嘴唇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样,不带任何重彩,但却让人无端心动。

阮菲菲的心跳都加快起来。

她很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翻来覆去,颠三倒四,一点坚持都没有。

阮文铮和高特助离开,她没急着收拾行李,而是坐下来,回想这些天的事情。

卢廷琛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回了国,她盘算了一番,竟连一个能指望得上的都没有,想到这里,不由异常懊恼。

以往她是真的活得很单调,别人出去玩,叫她她也不去,同学聚会更是从不出现,从前上学的时候还有几个玩的要好的朋友,可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她也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渐渐的,和她来往的人就少了。

再后来,连所谓的一起去酒吧的朋友都没了,她忘了他们,他们也忘了她。

导致到现在,联系人里,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偶尔发个朋友圈,都没有人给她点赞。

门口有响动,她起身看过去,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按门铃,她想了想,那应该是阮文铮说的过来给她做饭的保姆。

于是开门让人进来,她顺便扫了眼外面四周,有电子监控,不过并没有人监控她。

“阮小姐,我是阮先生叫来的,”保姆笑容满面,十分容易亲近人,自我介绍道,“我姓李。”

“李婶。”

阮菲菲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李婶进屋就洗了手围上围裙进了厨房,阮菲菲正径自想着什么,就见李婶又出来了,她愣住,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婶道:“也不知道阮小姐的口味?”

阮菲菲想了想,“特辣的吧。”

李婶一愣,“特辣?”

阮菲菲点头,“是。”

说完又笑了笑,“我喜欢吃非常辣的东西,你去冰箱里找一下调料,这里应该都备着的,如果没有,就出去买些回来吧!”

“那好,我这就去找找。”

李婶转身进去。

阮菲菲走到冰箱前,打开,里面放着许多冷冻好的冰水,她迟疑一下,拿出来一瓶,拧开喝下。

一瓶水转瞬喝光,她仍然觉得非常口渴一样,又拿出一瓶来,和上次一样,几口就喝光了。

她又拿出了一瓶饮料。

一罐可乐。

一听啤酒。

……她其实挺能吃的,虽然瘦,但吃的很多,胃口总是很好。

因此就算喝了这么多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李婶在厨房里找出了些辣椒,给阮菲菲看过,但她仍然不满意,李婶无奈,只得又出门去买,回来后不久,厨房里就开始飘出香味,阮菲菲灌了一肚子的水,并不觉得饿,只是闻着那呛鼻的味道,有些隐隐的期待。

饭菜终于上桌,阮菲菲深吸口气,慢慢踱步到桌前。

李婶还是保守了,阮菲菲要特辣,她虽做了三道菜,却只有两道是特辣红油的,另外的还是很清淡,汤就更清淡了。

阮菲菲没说什么,坐下来只吃那两碟满是辣椒的菜,李婶虽然有心让她换着吃,但奈何人家是主人,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反倒是让她自己觉得,有些自作主张了。

这位阮小姐并不愿意吃这么清淡的东西,许是她平时的生活习惯都是这样的。

两盘菜,阮菲菲基本上都很给面子的吃了,还喝了一碗汤,感觉了一下,身体还好,虽然有被撑到的感觉,但反应并不算很强烈。

她默默地盘算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李婶去收拾碗筷,可就在洗碗的时候,忽然听见阮菲菲大叫一声,“李婶!”

李婶吓了一跳,连忙跑出来,可却没看见人,仔细一听,声音是从角落里的卫生间传出来的。

李婶简直慌了神,几步跑过去,“阮小姐,这是怎么了?”

话出口她的脸就先是一白,这刚吃完的饭,怎么就全吐了?

且她吃的全是辣椒,这么一看通红一片,简直和吐血一样了!

阮菲菲难受地撑起身体,脸色灰败,艰难地对李婶说:“麻烦给我叫下救护车。”

她声音虚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一样,李婶连忙应了,拿出电话叫车。

半小时后,她被抬上担架,随着救护车而去。

护士给她打了吊针,她躺在车中,虽仍然在难受,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阮菲菲一愣,惊讶的一时忘乎所以,“我能走了?”

“呦,多新鲜呐,哪能让你自己走啊!”

阮菲菲觉得自己今天九成九得死在他手里。

“雷哥,”她讨好似的笑,“一起走多引人注目啊,您不怕带着我现眼啊?”

雷哥挑着一边的嘴角笑,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了几颤:“引人注目那不正好吗?

我还指望拿你把你那个小叔叔叫过来呢,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来——没你他敢来吗?”

阮菲菲第一次见到雷哥的时候他还没胖成这样,却架不住有钱之后胡吃海塞,慢慢的就把自己给吃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人到中年,却一点不注重养生,暴发户的丑态被他演绎的活灵活现,且不受约束,也没有底线。

挑着嘴角笑——同样的动作要是搁了别人,那怎么看都是个赏心悦目的模样,换成他就一下子有了十分油腻,不忍直视。

“雷哥,那您可找错人了吧?”

阮菲菲心跳过速以至于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说起话来也跟含着半口气似的,“阮文铮不可能来的,要不您换个人?

我听说孙静时可回来了,她比我强多了!”

雷哥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呦,你这个人真是死不悔改哈?

坑完我又要坑姓孙的了!”

“您这说的是哪的话!”

阮菲菲笑的一点骨气都没有,要不是被那两个保镖架着,她这会估计都跪下抱人大腿了,“那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况且我的下场您也看见了,不比您好到哪去不是?”

“出都出了,你再说不是故意的,是想让谁信啊?

赶紧的,别他妈废话了!”

雷哥扬了扬下巴,率先走了出去,阮菲菲几乎是被人拎着过去的。

“去给那姓阮的去个信儿,说他宝贝侄女在我手里,记住了,咱得把地址说明白了,别到时候他再找不着了,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其中一人应声朝着一个方向离开,剩下的人紧了紧手指,阮菲菲皱眉呼痛。

雷哥头也不回地道:“你轻点,这小妹妹细皮嫩肉的,可别下死手了!”

阮菲菲咬牙,余光看着前一个人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感觉十分微妙,她的确有所期待,可期待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雷哥”大名赵惊雷,据说当年他妈生他的时候外头正好砸下来一声惊雷,他爹一看这势头,当即拍板就把名字给他定下来了。

同村有个瞎眼半仙儿还假模假式的给他摸了骨,心满意足地拿了好大一笔钱,这才开始了胡编乱造,说别人是缺了大德让雷给劈死,他家孩子不一般,雷把他给劈活了,他家祖祖辈辈积的德全验到他身上了。

叫“惊雷”绝对错不了,拥有雷霆之势,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夫妻俩没什么文化,闻言便就沾沾自喜的一致认为这名儿真好啊,霸气,能唬住人。

是的,吓唬也是唬。

就那一大坨摆在那也能让人乍看吓上一跳的。

阮菲菲被搡进车里,脑袋磕到了车窗上。

“我打从回来那天起就天天往这茶楼里跑,本来想钓你那姓阮的小叔,谁知道他没来,他侄女倒是来了,瞧瞧,那老天爷都帮我呢!”

雷哥哼笑两声,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顿时就拧起来了,“不是让你小心点了吗?”

“对不起雷哥!”

虽是道歉,却并没有一点道歉该有的样子。

赵惊雷嘴里骂骂咧咧两句,又说:“那姓孙的回来就没从姓阮的别墅里出来过,也不知道在外面骚成什么样了,就姓阮的那点定力,你没去看看啊?”

要说赵惊雷浑身上下没一点能让人看上眼的,也不完全对,他起码有一样十分的出淤泥而不染,就是从来都不好色。

不管美的丑的性感的,国内外的,或是什么极品尤物,在他眼里一概如粪土一般,只要能换钱,他肯定毫不犹豫。

阮菲菲被问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赵惊雷一眼,将无辜的模样做了个七分像,惊讶道:“孙静时跟我小叔叔在一起?

怪不得雷哥你不去打她的主意呢!”

赵惊雷被这样一说也不生气,甚至还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也别岔开话题了,就你跟他那点破事,好像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被你俩摆了那么一道,我不把你们查个底朝天,我敢回来吗?”

阮菲菲刻意做出来的云淡风轻马上就要绷不住了。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处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阮菲菲见到此情此景内心还是很惊讶的,而赵惊雷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哼声说:“你雷哥是个文明人,不搞去郊区仓库那些不入流的把戏,咱光明正大的,我就讨个债,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这话意有所指,尤其是在听完他说,回来之前他已经将她和阮文铮调查清楚之后,阮菲菲就更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她忽然有些拿不定这赵惊雷到底想要干什么。

开了个房间,赵惊雷让剩下的那个保镖在外头守着,自己则带着阮菲菲进去。

“你是自己脱,还是我让人给你脱?”

阮菲菲:“……脱什么?”

“衣服啊,全脱了,”这时候房门被敲响,赵惊雷对她不明所以的一笑,过去开门,回来之后,手里多了一杯红酒,“脱完把这个喝了。”

阮菲菲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杯酒,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直到此时此刻,恐惧才倏然间涌了上来。

见她没动,赵惊雷就不怀好意地一笑,“不想喝?”

阮菲菲顺口接道:“行吗?”

赵惊雷慢慢晃着红酒杯,反问她:“妹妹,那你说呢?”

阮菲菲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是依旧的笑嘻嘻,“雷哥往后可别老这么叫我了,阮文铮是我小叔叔,您又叫我妹妹,这可差辈儿了不是——”话音方落,赵惊雷反手一巴掌狠狠搧了过去,阮菲菲毫无防备地直接被掴到床上,没等她翻身坐起,头发就从后面被大力扯住,逼的她不得不高高昂起头,红酒杯顺势别进唇齿间——尽管她拼命用舌头往外推,但大部分液体还是呛进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