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小说 其他类型 结局+番外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
结局+番外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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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春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雪裴行迟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由网络作家“一杆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话的女子名叫褚淼音,是侯夫人妹妹的女儿,常年住在侯府,被侯夫人做女儿养着。但这一年相处下来,陆鸣雪早看清了,这人想做的可不是侯夫人的女儿,而是儿媳。也因此,她似乎将陆鸣雪看做对手,时常出言为难。此时看陆鸣雪和世子抱在一块儿,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听了她的话,陆鸣雪才明白过来,刚刚裴行迟是在试探自己。陆鸣雪不禁暗骂自己蠢。不过这也怪不着她,实在是裴行迟太狡诈,不过听褚淼音提一嘴那日的事,就往最坏处去想。陆鸣雪这边心念急转,没有接话的意思。褚淼音的话就这么砸在地上。她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只能接着说:“淼音也是今日想起来,上次嫂嫂说在同福酒楼去买了风干栗子,当时却见嫂嫂手上是空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呢?”陆鸣雪却懒得和她解释。裴行迟已经试出了答...

章节试读

说话的女子名叫褚淼音,是侯夫人妹妹的女儿,常年住在侯府,被侯夫人做女儿养着。
但这一年相处下来,陆鸣雪早看清了,这人想做的可不是侯夫人的女儿,而是儿媳。
也因此,她似乎将陆鸣雪看做对手,时常出言为难。
此时看陆鸣雪和世子抱在一块儿,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听了她的话,陆鸣雪才明白过来,刚刚裴行迟是在试探自己。
陆鸣雪不禁暗骂自己蠢。
不过这也怪不着她,实在是裴行迟太狡诈,不过听褚淼音提一嘴那日的事,就往最坏处去想。
陆鸣雪这边心念急转,没有接话的意思。
褚淼音的话就这么砸在地上。
她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只能接着说:“淼音也是今日想起来,上次嫂嫂说在同福酒楼去买了风干栗子,当时却见嫂嫂手上是空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陆鸣雪却懒得和她解释。
裴行迟已经试出了答案,现在还管什么栗子不栗子的。
侯夫人见她落了几褚淼音的面子,一拍桌子:“怎么?答不上来?你上次出门,莫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鸣雪早就怀疑这老太太怕不是练铁砂掌的。
说起来还是皇族后裔,天天忆当年,却动不动拍桌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陆鸣雪腹诽,就是不说话。
肩膀上裴行迟的手加重了力道,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
怒道:“做什么?!”
“回答娘的话,嗯?”
裴行迟果然是个会装的,恐怕侯夫人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鸣雪忍着疼,打算破罐破摔:“回娘的话,儿媳那日看见了世子......”
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裴行迟的轻笑。
“夫人莫要淘气。”
陆鸣雪正要顶嘴,却感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腰窝。
一阵刺痛感传来。
那应该是一把匕首......
这难道不荒谬吗?
裴行迟在侯夫人面前,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顶着她的腰窝威胁她。
陆鸣雪的脑袋顷刻间成了一团浆糊。
磕磕巴巴道:“风干栗子已经吃掉了,同福酒楼的纸包还在,若是娘想看,儿媳这便让人拿过来。”
两人的姿态格外暧昧,侯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褚淼音一双吊梢眼中闪过了嫉妒。
“若娘没有其他事,儿子便带她回去了。”
陆鸣雪也不知道裴行迟怎么收的匕首,但腰窝处一阵沙疼,肯定是破了皮。
两人出了侯夫人的院子,丫鬟小厮跟在身后,一路无话。
陆鸣雪有些害怕,若是回到院儿里,裴行迟会不会杀了她?
她突然站住脚,往身侧跨了两步,和裴行迟拉开距离。
裴行迟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
“世子公务繁忙,不用陪我回去。”
裴行迟没说话,抬脚往前走。
陆鸣雪刚想溜,便听到裴行迟的声音幽幽传来:“你院儿里的两个丫鬟,伺候不力,要不我给你换了?”
这是在拿院儿里的两个丫鬟威胁她。
宝珠宝翠可以说是这侯府中,唯二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能不管她们。
陆鸣雪只能乖乖地跟在裴行迟身后,跨过院门时,她突然想,当初指派宝珠和宝翠过来伺候她,难道也在裴行迟的算计中?
“你们在外面守着。”
裴行迟天生的主子气派,将所有人都当成他的下人看待,颐指气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进了屋,裴行迟坐在主位上,陆鸣雪仍旧站着。
“和离的事,往后不要再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得了侯府的门。”
一句话,像是给陆鸣雪判了死刑。
“凭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当初要花那么大力气娶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有脾气的,算我看走眼。”
“你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能和那女子厮守?”
裴行迟皱眉:“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提她。”
“你敢杀我?”
“呵——”
裴行迟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得。
“你的命,比你想的,要贱。”
这句话像是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陆鸣雪的天灵盖上。
她恍惚了很久,裴行迟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一直到月上中天,两个丫鬟伺候她躺下,吹熄了灯,被黑暗完全笼罩时,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年来,她自以为了解了裴行迟这人,知道他冷漠,却没想过他竟敢杀人。
陆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裴家,但父亲好歹也是刑部官员,可在裴行迟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要自己的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能比踩死蚂蚁要复杂一点,但在他心里,自己和蚂蚁的命一样轻贱,他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拿那女子做筹码,和他谈判吗?
他肯定会一刀杀了自己灭口。
眼前的黑暗中,潜伏着一只嗜血的巨兽,死死地盯着她。
一旦她敢露出爪子,就会扑上来咬住她的咽喉,一击毙命。
陆鸣雪只觉浑身发冷,她不能再冲动了。
恍恍惚惚中,想起出嫁前夜,娘在她房里,和她说了好些话。
“鸣雪,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嫁入侯府之后,要安心侍奉公婆,与夫君举案齐眉,绵延后嗣。”
“陆家,从今以后便只是你的娘家,无事,便不要回来了。”
“你嫁进去,若受了委屈,想想母亲的教导,忍一忍也就过了。做好世子夫人的本分,总能熬出头的。”
一字字一句句,现在想来,都像是在让她认命。
她当时并未将母亲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原以为自己会有夫君的爱,在侯府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陆鸣雪想到当初过分天真的自己,崩溃不已。
所谓的情意,本就是最容易变的,更何况世子对她根本就没有爱。
偌大的侯府,她的院子在西北角落,位置偏僻,地方也不大,不过整个院子也就主仆三个,倒不显逼仄。
但连借住侯府的褚淼音都有婆子丫鬟七八人伺候,她一个少夫人,却如此寒酸。
陆鸣雪原本并不在乎这些,只是见识的多了,知道这是侯府在故意给她难堪,讽刺她出身寒门,只用两个丫鬟已经是对她的恩赐,她方才觉得如鲠在喉。

嫉妒?
如果她还爱裴行迟的话,或许会嫉妒。
陆鸣雪冷脸道:“卫大人身处高位,心思反而狭隘。”
这话显然对卫封寒没有一点杀伤力,他仍旧十分欠揍地笑着。
陆鸣雪想起锡安伯刚刚说的一句话来。
她咬了咬嘴唇,才道:“卫大人,这几天我的手下都没有出过门,为何卫大人会打着捉拿他的名头,四处私闯民宅?莫不是在假公济私?”
卫封寒挑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卫大人只用等我从这儿出去后,去锡安伯面前提醒几句,到时候或许大人就懂了。”
“哦?你威胁我?”
“是卫大人先为难我的。”
陆鸣雪不知道,她其实怕得眼眶和鼻间都染了绯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是恐惧和坚定两种矛盾的情绪。
她本就生得珠圆玉润,如此更是可怜可爱,让人不由自主想欺负,又不由自主会心软。
卫封寒盯着她的脸,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卫大人?”
卫封寒被她唤醒,想了想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竟然能和她有交易可做?
“你将那女子的身份告诉我,我放你离开。”
他为什么会想要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看他那日的表现,不像是和那女子有旧情的样子。
陆鸣雪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这是想对侯府不利?
表面上和裴行迟是发小,背后却在想着怎么捅刀子,真是虚伪。
但在这个时候,和卫封寒做交易是唯一的办法。
虽说与虎谋皮不是聪明人所为,但她如今身处狼窝,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她想了想,试探道:“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封寒看向她,只见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原本的恐惧全部被激动取代,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得,一闪一闪。
卫封寒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后,连忙收敛笑意。
“说罢。”
“我斗胆猜测,卫大人是不是看侯府不顺眼很久了?”
“你还真是‘斗胆’。”
陆鸣雪撇撇嘴:“其实......我没完全说实话:我也早看不惯侯府,更不想给他们陪葬。”
“哦?”
“不过大人,你提出的交易,不大合理。”
陆鸣雪看他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骇人,胆子大起来。
“那女子的身份很要紧,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查出来,我希望能得到大人的帮助。”
“这么说来,我自己不就能查,要你做什么?”
“大人应该也不想打草惊蛇吧?有我作掩护,就算被裴行迟发现,他也只会觉得是我不满他养外室,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卫封寒盯着她。
陆鸣雪咬了咬嘴唇,决定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她必须争取卫封寒的信任。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援手。
“实不相瞒,我打算和裴行迟和离,我已经和裴行迟提过,可他不同意!有这个前提在,我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陆鸣雪低下头,示弱道:“请卫大人给我一条活路。”
*
刑堂门外,裴行迟的马车将将停稳,便看到卫封寒跟着陆鸣雪走出来,还细心叮嘱着什么。
“少夫人回去后,可得请个大夫来看看,身上若是有扭伤擦伤,早治早好。”
裴行迟面沉如水地下了马车。
门口的一男一女齐刷刷看过来。
和谐地有些扎眼。
陆鸣雪看见裴行迟,下意识地后退,却忘了身后站着卫封寒。
这一举动落在裴行迟眼里,令他更为不快。
“封寒,拙荆给你添麻烦了。”
卫封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咱俩什么关系!少夫人似有急事寻你,这才情急在大街上拦了我的马,按规矩,我得带她过来问话。”
裴行迟点点头表示理解,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
他看向陆鸣雪,脸上的笑淡去。
“你弟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上车吧。”
陆鸣雪瞥了一眼卫封寒,此人面上功夫了得,看裴行迟被骗得团团转,倒真是解气。
卫封寒一低头便撞见她在偷瞄自己,那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由失笑,瞪她一眼。
“咳咳。”
裴行迟在一旁不悦地咳嗽。
陆鸣雪只能先上马车。
那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分开时,裴行迟一转身,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消失。
这也是一个表面功夫了得的主。
他一上马车,陆鸣雪便觉得逼仄了许多,默默挪到角落待着。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经过上次被诈,陆鸣雪才不会再次上当。
“我到了京兆府门口,想探视弟弟,锡安伯拦着不让,就在这个时候,卫大人出现,我便想着......”
“你和他似乎相谈甚欢?”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要说裴行迟在吃她的醋,陆鸣雪是绝对不信。
她偷偷看他脸色,嘶......沉得像一池长满绿毛的死水。
“世子手上的伤,可好了?”
陆鸣雪选择岔开话题。
听她竟然主动提及此事,就连裴行迟也是一愣,脸色不由更加阴沉。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扭过头不再说话。
陆鸣雪松了口气,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一路驶回侯府,下车的时候,陆鸣雪还象征性地哭了两声。
“世子,我可怜的弟弟......”
裴行迟冷脸看她半晌,见她站着不动,也没有继续求他的意思,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入府后,侯夫人马不停蹄将她叫过去训话,说来说去也就是让她安分些,笼络住世子早日有孕方才是正理。
陆鸣雪乖巧答应,听话地让侯夫人和褚淼音都有些意外,恍恍惚惚便将她放了。
是夜,陆鸣雪等宝珠和宝翠回房睡着之后,自个儿在院子里坐着,像是在等人。
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三更半夜,趁着月色,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侯府,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陆鸣雪的院子。
陆鸣雪看着那人自墙上落地,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心中惊讶,才知道他武功竟如此高强。
“少夫人久等了。”
“卫大人能来就好。”
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京城,不论是侯府,还是城南的杏芳医馆,皆在月亮的注视之下。
三长一短的叩门声响起。
这家医馆时常有人半夜叩门,请大夫出去急救,四邻倒也不觉奇怪。
门扉开了一条缝。
陆鸣雪将脸凑过去:“莫介一,是我。”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陆鸣雪将身后的卫封寒拉出来:“进去再说。”
没费多少口舌,陆鸣雪便说服莫介一相信了卫封寒。
“阿姜已经睡了,要把她叫起来吗?”
陆鸣雪摇头:“不打扰她,只把画像拿出来便是。”
两人在后堂坐着,莫介一拿了画来,又点亮一盏油灯放到花凳上。
画卷展开,女子的脸慢慢出现。
柳眉圆眼,面颊瘦削,红唇含笑,眉宇之间却萦绕着愁绪。
莫介一沉吟片刻,道:“这人和你乍一看有些相似呢。”
陆鸣雪冷笑,要不然她怎么会被裴行迟盯上骗婚。
她看向卫封寒,却见他皱着眉头。
“卫大人难道认得此人?”
卫封寒坚定摇头:“不认得。”

陆承安蹲在纪明春的床边,边哭边诉说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大事小情。
阿姜在边上听着,不觉也有些心酸。
陆鸣雪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从两小无猜,到两心相许。
只是他们到底还小,还不明白心动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一时的忍让错过,或许会让他们抱憾终身。
陆鸣雪看了一眼僵在门口的纪山长
纪师娘哭着倒在他怀里,不住地捶打他的胸口。
“你亏不亏心?你亏不亏心?”
纪山长面无表情。
“承......安?”
屋内传来纪明春虚弱的声音,纪师娘连忙噤声。
陆承安傻了,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纪明春。
下一瞬,陆承安“活”了过来,将纪明春的手紧紧握住,笑中带泪。
“明春!你醒了!你活过来了!上天怜我!”
纪明春也笑:“傻话。”
她刚刚清醒,身子虚弱,经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阿姜无情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院子里,纪山长脸黑如锅,站在一边不肯面对他们。
陆鸣雪对陆承安道:“承安,经此一事,你可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忍让的,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陆承安经历大悲大喜,这才了解长姐的用意,重重点头:“承安明白。”
说完,他向纪山长走过去,撂开衣袍跪在纪山长身后。
“山长,我原以为,明春即使无我,也能幸福一生。但我错了,我和明春,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请山长成全。我陆承安在此立誓,此生对明春,一心一意,珍之重之,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纪山长长叹一声:“罢了,都这样了,除了你,还有谁愿意娶明春?”
这话一出,纪师娘的脸色就变了。
陆鸣雪也满心气愤:“纪山长,你说话未免太不中听!因为你的言语,已经逼得明春投湖,你难道不该为此反省自身?你在治学方面素有德名,怎么说话却这么刻薄!”
“你这妇人,牙尖嘴利!”
陆鸣雪连连冷笑:“呵,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纪山长,这整件悲剧,你该负大半的责任。你是师,却纵容学子作恶,你是父,却害得女儿投湖,你做人实在失败!”
“你你你你!!!!”
纪山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陆鸣雪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阿姜在身边。
阿姜在,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给救回来。
阿姜在边上鼓掌:“说得好,阿雪,我好久没听你说话这么好听了!”
陆承安却是满脸错愕,也是没想到自家长姐竟如此威武。
就连纪师娘也隐晦地投来赞赏目光。
纪山长彻底被孤立:“你是她娘!以后她的事,我都不管了,你管!”
说完,甩开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纪师娘对他背影哼道:“我管就我管。”
她将跪在地上的陆承安搀扶起来,安抚道:“回头等明春好些了,我问问她的想法。”
陆承安点点头:“我等她。”
纪师娘又道:“你刚从京兆府出来,师娘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家修整好后,接着回来上课。”
陆鸣雪笑道:“纪师娘安排得很周到。”
纪师娘看向她:“你这丫头,说话我爱听,以后若是无事了,欢迎你过来做客。”
“晚辈却之不恭。”
*
送走陆鸣雪一行人,纪师娘又将女儿哄睡后,才到前院找到了正在罚人的纪山长。
十四个学子,灰头土脸,头上都举着一摞书,蹲在地上。
流淌的汗水打湿前襟,蹲着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纪师娘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累。
这十四个人中,有四个是她亲眼所见欺负过陆承安的学子,想来另外十个也都不例外。
四个被她撞见的她阻止了,可另外十个呢......
她满心歉意,对老头子也更没好脸色。
老头子这个举动,说明他已经将陆姑娘的话听进心里,可他就是不肯承认。
纪山长看见她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纪师娘翻白眼:“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
纪山长梗着脖子:“我要给谁看?他们欺负同窗,难道不该罚?给我蹲好了!明日将你们爹娘都叫来,看看你们干的混账事!让他们去陆家上门道歉!”
这十四个学子宁愿被体罚,也不愿意叫爹娘,更不愿让爹娘去陆家道歉。
立刻哀嚎四起。
有混账点儿的,直接道:“山长,您之前不也不喜欢陆承安吗?怎么那个少夫人一来,您就被吓住了?您可不能向那些人上人低头哇!”
其他人纷纷附和,纪山长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陆鸣雪算什么东西?以出身寒门为耻,非要往世族去钻,这种人应该被我们鄙视。陆承安和他姐姐一样,活该被我们踩在脚下。”
纪山长终于不得不承认,为师的一时放纵怨念,已经对这些学子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影响。
他的确错了。
那陆家姑娘的一字一句,萦绕在他心头,抽打在他心头。
“明日准备着,我也得去陆家一趟!”
*
等陆鸣雪回府时,日头西斜,整个侯府被落日余晖笼罩,安静无声。
陆鸣雪走了几步,觉得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走过垂花门,走上长廊,褚淼音突然从月洞门内走出来,经过她时,快速低声道:“世子在你院儿里,看着不大高兴,你可别把我卖了!”
虽然她早知道裴行迟会来找她麻烦,却也止不住地有些恐惧。
裴行迟为了报复自己,将承安陷害入狱,他的目的是等着自己向他低头,最好去求他,让他出手救出承安。
可他真的会救承安吗?
陆鸣雪心里清楚,他不会。
大约在他的设想里,当她舍弃自尊苦苦哀求之后,他仍旧会让承安含冤而死。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垮掉,再不能找他麻烦。
陆鸣雪走到自己的院门前,一个脸熟的小厮站在外面,见她过来,躬身将门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夕阳的光线慢慢昏暗,她看见一个背脊挺直的身影,站在屋檐下。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
原本眉目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满是晦暗莫测的情绪。

“少夫人,刚刚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您白天尽可出门,一定要尽快将您弟弟的事情解决。”
侯夫人突如其来的大方,让陆鸣雪颇为惊讶。
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自然从善如流,立刻套车出府。
马车驶出侯府一刻钟,陆鸣雪掀开车窗布帘,往后看去。
一辆青布小轿远远落在后面。
小轿上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是不是侯府出来的。
她装作没发现异样,左右看看后收回头。
侯夫人之前也派人跟过她,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才让人跟得这么紧?
陆鸣雪没理会,她先去了承安犯事的酒楼。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酒楼的门却还关着,敲门也没人开,还是问了过路人才知,这酒楼的老板关门避事,现在都已经不在京城了。
又去了京兆府,这次却碰了壁,京兆尹不许她再探视承安。
陆鸣雪纠缠许久,京兆尹方才漏出一两句话。
“你弟弟已经认罪,你就别折腾了。”
怎么可能?
陆鸣雪当即跑到京兆府外,击鼓鸣冤。
这鸣冤鼓轻易敲不得,这么一敲,听见鼓声的好事者全部往京兆府门口聚集,没一会儿占了半条街。
“这女子是有什么冤情?这鼓一敲,冤不一定能申,板子她是挨定了。”
“十板子呢,她这么瘦弱的身板,肯定受不了!”
京兆尹匆匆跑出来,看见敲鼓的人是陆鸣雪,也是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胡闹!”
说着就命人上来抢她手里的鼓槌。
“裴陆氏,你不要再胡闹了,现在将鼓槌放下,本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后果自负!”
陆鸣雪冲着衙役挥舞鼓槌,眼圈发红,单薄瘦弱的身子似在发抖。
只看她这模样,旁观的百姓莫名就觉得她可怜,开始对苦苦相逼的京兆尹和衙役指指点点起来。
“我要告京兆尹对还未定罪的犯人用大刑!”
京兆尹的脸上的肉一抖。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京兆府抓了我弟弟,案件中疑点重重,我弟弟和我发誓,他绝对没有带着刀子,更没有捅人!我和弟弟约定,既然无辜,就绝不可以认罪!”
陆鸣雪面对着人头攒动的百姓,提高了声音。
“可今天我再过来探视,京兆尹不许我见弟弟,还告诉我,我弟弟已经认罪!我弟弟明明无辜,却认了罪,京兆尹还不敢让我探视,这中间有什么的隐情,大家都想能明白!我弟弟如今生死未卜,小女子只能击鼓鸣冤!”
这话一出,下面的百姓纷纷色变。
要说平头老百姓对京兆府这种暴力机构的感觉,最恐惧的就是某一日走在路上,无故被抓,然后屈打成招,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这种事可能会发生在所有无权无势的人身上。
他们自然感同身受,都盯着京兆尹,等着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京兆尹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沉默的百姓,黑白分明的眸子......最重要的是,他的确对陆承安动刑了。
可谁让那陆承安死不承认,对他用的刑......也不要命不是......
“裴陆氏,你可是侯府世子夫人,我怎么敢对你的弟弟动刑?他行凶杀人,证据确凿!如今已经定罪收押,只待判决服刑,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探视,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刻意将“侯府世子夫人”的头衔大声喊出来,好让百姓们都能听见。
街道上的百姓立刻议论起来:“这竟然是侯府的夫人?京兆尹哪里敢得罪,肯定是她弟弟犯了法,她不想认,想利用我们帮着给京兆尹施压呢。”
陆鸣雪正要反驳,两个衙役却趁她不备,将手上的杀威棍打到她背上。
她受了寒,身子还虚弱着,这两棍下来,陆鸣雪只觉喉头腥甜。
京兆尹在一旁隐去心底的幸灾乐祸,急急道:“住手住手,这可是侯府世子夫人,你们敢对她不敬?!脑袋不想要了?”
这话一出,百姓调转矛头,纷纷对陆鸣雪指指点点起来。
隐藏在百姓中间的褚淼音十分兴奋,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将百姓对陆鸣雪和侯府的议论都听了去,准备等回府后好好学给侯夫人听。
陆鸣雪,你完了。
陆鸣雪张嘴想要辩解,喉头却被血块堵住,险些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一只银枪横空而出,轻而易举地便将压在她背上的棍子挑开。
众人惊呼,定眼看去,竟是一个身穿银甲,面带桀骜的青年。
京兆尹心里直叫苦:“卫小将军,您怎么......又来了?”
卫封寒让陆鸣雪扶着他的枪站直了身体,才看向京兆尹道:“我接到举报,说京兆府的鸣冤鼓响了,人群聚集,怕有不测,这才过来看看。”
陆鸣雪倒了几口呼吸,才顺过气来。
她只对卫封寒点头道谢,便又看向京兆尹,提高声音道:“既然大人说此案证据确凿,犯人又已经被抓,想必大人可以告诉我们,凶器究竟从何而来?”
京兆尹暗自叫苦,偷偷看了眼卫封寒,才道:“凶器......是你弟弟带过去的。他已经承认了。”
卫封寒挑眉,道:“不可能,凶器我看过了,出自城郊的锻刀铺,偶尔有人找他打造兵器收藏,都是些富家子弟。据我所知,陆承安买不起。”
卫封寒金口玉言,京兆尹无话可说。
“原来真的有隐情啊?”
“啧啧啧,这侯府世子夫人都能被京兆府给欺负了?”
“你们不知道,这位夫人娘家门第低,高攀侯府,这次又是来救娘家弟弟的,估计侯府都不管她。”
“天呐,这也太无情了。”
“谁不知道呢,那几个高门,都是些吸血虫,视人命为草芥的。”
“你这么说,我还说是她给侯府添麻烦了呢。有些人啊,尽想着攀高枝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是褚淼音最不爱听的,面纱下的脸色乍红乍白,眼神怨毒。
她盯着台阶上,和陆鸣雪隔了一个身位的那个银甲小将。
这人,一定是陆鸣雪的情夫!
虽然陆鸣雪和他保持距离,但他刚刚看向陆鸣雪眼神中的心疼,可做不得假。
明明抓着了把柄,嫉妒却止不住地冒出来。
陆鸣雪凭什么?出身低贱,高嫁侯爷,情夫竟也如此出众?!
刚刚京兆尹可是叫他“卫小将军”。
京中只有一个“卫小将军”,那是后宫中正得宠贵妃的侄子,也是镇守北关的卫大将军的幼子。
有这样的关系,将来必然也会和他爹一样在北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这样的人物,陆鸣雪是怎么认识的?

世子和少夫人没有圆房一事,果然在侯府内掀起轩然大波。
连一向不过问后宅的老侯爷都惊动了。
第二日一早,裴行迟黑着脸过来,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拿着长棍的小厮,和两个老嬷嬷。
两个小厮拿着棍子站在院门口守着,老嬷嬷亦步亦趋,想要跟着裴行迟进屋。
“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便是。”
两个老嬷嬷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可是......侯爷和夫人命咱俩......”
“滚!”
两个老嬷嬷浑身一抖,低下头站定不敢再说话。
等裴行迟进屋关上门,才敢在屋外提醒道:“世子,侯爷已经为您告假五天,您尽管放心。”
陆鸣雪看着裴行迟的额角暴起青筋,有些好笑。
他倒是个守身如玉的情种。
她一早便将宝翠宝珠二人遣出了院子,以防后面的事牵连到她俩。
此时屋内就他二人,裴行迟站在门口的阴影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陆鸣雪心如擂鼓,有些害怕地远离了床榻的位置,转而靠近窗户。
便听到裴行迟一声冷笑:“这是演的哪一出?欲拒还迎?”
“裴行迟,我也不想和我不爱的人有肌肤之亲,你放心好了。”
“你不爱的人?呵!”
裴行迟慢慢挪动步子走过来。
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陆鸣雪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有些呼吸不畅。
“裴行迟,你也不想碰我,不是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步,她连忙出声。
裴行迟已经走到窗边,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有一种白玉的光泽。
陆鸣雪不合时宜地想:当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既然知道,为何要联合爹娘,逼我至此,嗯?”
他不敢反抗侯爷,便只能拿她撒气。
陆鸣雪想明白这点,便觉得裴行迟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知道世子不想碰我,但我被侯夫人逼迫,也是不得已才说出真相。说到底,还是世子没有安抚好侯夫人不是吗?我人微言轻,即便想要联合侯爷侯夫人,他们又何尝会将我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
陆鸣雪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暴起拿刀杀过来。
她也不想招惹他,但谁让侯府的人步步紧逼?
她将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说出来:“世子若想继续瞒下去,我可以配合世子演一场戏。”
先将他打发走了再说,否则恐怕小命不保,吓也能让他给吓死。
“哦?”
裴行迟剑眉轻挑,示意她说下去。
“反正也没人看着,我......我可以配合着叫几声,世子再弄出些动静来......”
“呵。”
随着裴行迟轻笑出声,陆鸣雪只觉血液上涌,分不出是羞的还是怒的。
“你笑什么?!”
“笑你蠢。”
“难道世子有更好的办法?”
裴行迟又往前走了两步,将陆鸣雪压到身后的梳妆台上。
陆鸣雪想避开,却被他两只手圈住,动弹不得。
她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被吓的。
这么近,万一裴行迟再拿出匕首来,她躲都躲不开!
“假戏真做,怎么样?”
“......我倒是无所谓,世子愿意?”
陆鸣雪嘴上说得轻松,眼睛却死死盯着裴行迟,颇有种他敢说“愿意”,就瞪死他的意味。
裴行迟和她对视良久,突然直起身伸出右手,吓得陆鸣雪一声惊叫。
却听见他冷斥道:“你们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陆鸣雪回身,才发现他是伸手将自己梳妆台上的木梳扔了出去,砸得窗户正轻轻晃动。
窗外两个人影惊慌跑开,压在身上的裴行迟也随之退了开去。
原来他刚刚是做给窗外的人看的。
陆鸣雪松了口气,连忙又撤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裴行迟也恢复冷脸:“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不会碰你。”
“那我该多谢世子了。”
“嘴硬。”
陆鸣雪气得牙痒痒,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不就是之前一年,她追在他后面无数次热脸贴冷屁股吗?若不是他骗她,她怎会抱着那一丝希望苦苦挣扎?
陆鸣雪的眼眶霎时红了。
这人骗她还不够,还要反复践踏她。
陆鸣雪压住心酸,将涌上来的泪也硬生生逼回去。
她的办法他看不上,那就让他自己想去。
反正被关在这儿难受的人,又不是她。
陆鸣雪将绣架搬到床边立起来,权做屏风,将屋子隔成两部分。
两人在屋子里就这么待到入夜。
陆鸣雪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天,眼下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靠在枕头堆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屋外的两个婆子也渐渐打起盹儿来。
万籁俱寂间,一声惊叫划破黑夜,惊得两人差点跳起来。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听见屋内传来世子的一声惊喘。
两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不可言说。
然而屋内的情况和她俩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鸣雪双手握着沾血的铁簪,缩在架子床的角落。
裴行迟半跪在床上,他右手握着匕首,手背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
陆鸣雪一双杏眼因受惊吓而染了水色,烛火晃动间,亮得吓人。
她方才不过刚闭上眼,便感觉一道黑影压过来,一睁眼,只见裴行迟面如修罗,手里的匕首闪着嗜血的寒光。
匕首落下的瞬间,她一声惊叫,没有一丝犹豫便将手里的铁簪刺向裴行迟的手。
他敢对她行凶,便该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裴行迟吸了好几口气也没压制住体内的怒气,面色狰狞道:“蠢货!”
骂完这句,他左手接过匕首,割了一片床幔包裹住伤口。
一直到他收起匕首,陆鸣雪才彻底冷静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行迟却是不愿和她废话,站起身来,一把扯出陆鸣雪身下沾血的衾单。
那衾单是浅蜜合色,衬得上面斑斑血迹十分醒目。
蜡烛熄灭,屋里陷入黑暗。
一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两个婆子突然被一阵吱嘎声惊醒。
未及反应,两人便被什么东西兜头罩住。
“哎哟喂,救命!”
两人翻腾半天,才露出头来,仔细一看,原来是......
沾了落红的衾单?
“拿回去交差。”
裴行迟冷冰冰地扔下这么一句,直接往院门走去。
院外两个小厮一夜未眠,见他出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放。
两个婆子赶忙跑出来,给两个小厮使眼色。
四人本也不想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眼下能有东西交差,自然是脚底抹油,赶紧溜。
裴行迟踏出院门,一转身,看见跟在陆鸣雪身边的那两个丫鬟靠着院墙睡着,脸上隐有泪痕。
右手的伤口传来源源不断的痛楚,他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陆鸣雪,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