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大家都很确信那蛇精就躲在里面,因为谁都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蛇腥味。
就在我们一步一步在黑夜里搜寻那蛇精的时候,苞米地突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声。
师父闻声连忙追过去,只见一个村民正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先退出去!”师父感觉到不对劲。
实际上我也意识到大家可能上了当,那蛇精应该是故意让我听到动静,引诱大家前往苞米地。
“石先生,后面有堵墙!”有村民惊呼。
我朝后看去,原本离开.苞米地的出口,此时竟然立起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墙壁。
有人试图打破,却没有一点效果。
“这是障眼法,大家不要乱。”师父提醒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一阵失重感传来,跌入了海底之中。
四周都是水,看不见尽头,而身边都是一同入水的村民,就连师父也进来了。
我发不出声音,这幻觉十分的真实,只要一开口就有无数的海水灌进嘴里,让你窒息。
其余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有我胸前的护身符发烫,让我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清醒。
这是个陷阱,大家都被蛇精给骗了。
它假意不敌,想要逃跑,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引诱大家进苞米地。
它早就在里面设置好了陷阱。
海水之中,显漏出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蛇,它自由的游荡在这幻觉海里,一口一个,吞吃了村民。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缺氧引起了走马灯,眼前的海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朴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树,身后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木房子。
大门紧锁,而我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石桌上坐着一直狐狸,正在舔自己爪子。
“小崽子,你们要死了。”狐狸突然口吐人言,吓了我一跳。
但他叫我小崽子,加上眼角红色的眼影,我很确定,它就是之前上身师父的那个精怪。
“你能上我师父的身,救救我们吗?”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
狐狸看着我,“简单,你师父现在是昏迷状态,我很容易就上身。”
“只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们的死活关我啥事。”
“那你想要什么?”
我一下子就听懂了这狐狸的言外之意,它选择这个时候出现,不就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么。
“爽快,老子就喜欢跟爽快的人谈事。”
狐狸转了一圈,“我可以上你的身,帮你们度过这次死劫,老子心善,让你多活几年,二十五岁那年,你要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
“可以!”我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多耽误一秒,就有村民被那大蛇吞吃。
只是这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这狐狸不是要我的身体,只是为了拿我要挟师父。
“好小子,算是条汉子。”
狐狸也不啰嗦,直接朝我扑来,快要撞到我时,化作了一缕青烟。
下一刻,我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苞米地中,只是被埋在了土里,嘴巴也全是泥土,这就是那种窒息的感觉。
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狐狸上了我的身,我更像是以第三视角成了一个旁观者。
只是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我的时间流速似乎跟现实不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条蛇的尸体,剩下的人都被从土里挖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自己得到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不仅被蛇精骗了,还被这狐狸给骗了。
它一开始就能秒杀这蛇精,只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我把它逼出师父的体外,然后坐等我们踏入蛇精的陷阱,它才假惺惺的出来,跟我达成交易。
我感觉胸口隐隐发烫,低头看去,一根红线从胸口蔓延,距离我的心脏,还有一段距离。
师父这时也清醒过来,看见我胸口的红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是冲我来的。”师父还想说点什么,但现场还有一些伤者需要送去医院,也就没有展开细说。
之后我们还是报了警,根据统计,除了二狗爹,二狗子和五人全部死亡,伤者更是占了一大半。
警方根本不信我们的供词,好在当时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都出来互相作证。
警方最终定型我们是发了群体性癔症,那些死亡的人算自杀。
我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生活会回到之前的模样,只是处理完事情之后,师父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带着我离开村子。
“我们要去哪里?”我这样问过师父。
得到的答案模棱两可,或者说师父自己也不清楚,但目的只有一样,把我胸口上那根红线给拨出掉,只呆在村子里是不行。
我今年十五岁,距离狐狸取我性命,还有十年时间。
我觉得很漫长,师父觉得时间太少了。
我们离开了村子,路上我偷偷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地方,竟然有些感慨。
他们都说,长大就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对我而言,似乎很是贴切。
原本无忧无虑的童年,在我十五岁时终结。
有些早了,但对只剩下十年可活的我来说,又似乎有些晚了。
其实师父也多次想要请那狐狸现身,好好的谈谈。
但它仿佛死了一样,怎么也不出现。
我很好奇那狐狸的来历,但是只要一问,师父就缄口不言,我追问无果也只能放弃。
在离开村子的前一晚,师父主持了一场统一的葬礼,给蛇精事件死去的人。
那晚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悲痛的氛围浓烈的能扭出水来。
师父在后半夜也没有睡觉,只是拿着旱烟一个劲儿的抽。
我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愧疚,毕竟那晚,是他同意让大家一起去后院的苞米地找蛇精的。
“我们办的法事,就是为了让活着的继续向前走,让死去了的安心休息。”
师父抽烟说道,“其实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说的。”
“师父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祖咯?”
师父点点头,“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没有懂,等到真正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蹲在院子里看月亮。
“我不会让你死的。”师父说。
我很感动,我想回答很多话,只是千言万语到最后,成了四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字。
“我信师父。”
没有师父的收养,我早就该在十五年前死去。
如今的我每活一天,都是赚来的。
我自认为活了十五年已经够本,至于十五年之后的事,那便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