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来得及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邻居婶婶遗憾地摇摇头，“要是早来半个小时就好了，可惜就差一点点......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东西。”

祝燕安颤抖着接过。

这是一个小木箱，里面是满满当当她的东西，她小时候得的奖状、小风车玩具、一包过期的奶糖......

小时候她馋奶糖，奶奶总是怕她吃坏牙齿，故意藏起来不让她多吃。后来长大了，奶奶想给她吃，她却长大走远了。

她的眼角泛起泪光。

压在箱底的，是一个鼓囊囊的红包。

红包封面有些旧了，里面是一大沓钱，最外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给宝贝孙女安安”。

祝燕安给奶奶换了新衣服。

她送奶奶去了火葬场，注销了身份证，而后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罐回了家。

家里的一切摆设都是奶奶离开时的模样，未拆封的新洗衣机、洗碗机和衣橱，奶奶一直不舍得用，嘴上抱怨她乱花钱。

可老太太隔天就到处找人炫耀，她的宝贝孙女给她买礼物了。

“汪汪，汪。”

一只小狗摇着尾巴哈着气走到她面前，蹲在她脚边。

祝燕安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糖糖，我只剩下你了。”

小狗听不懂，只是蹭着她的手，翻着肚皮讨她开心。

奶奶要下葬的前一天，顾迟临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口戴了一朵白花。

闺蜜气不过，走过去骂他，“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安安求你的时候，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

祝燕安语气很淡道，“算了。”

闺蜜气的牙疼，“不是，安安，为什么算了？！”

她敛了敛眸，摸了摸手里的骨灰盒，“奶奶生前......很喜欢他的。”

那时候顾迟临常来看奶奶，奶奶打趣说他长得跟个明星似的，以后不要我宝贝孙女了怎么办。

他瞬间红了脸，与祝燕安的手十指相扣，“我这一辈子只爱祝燕安，我喜欢了安安二十年，往后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如果违背誓言，我愿意剖心自证，拿命来抵！”

奶奶笑了，说他敢发这么毒的誓，是个值得托付的小伙子，把宝贝孙女交给顾迟临，她也就放心了。

祝燕安自嘲地摇摇头，奶奶，人心终究还是变了。

顾迟临眸色沉了沉，“安安，我......抱歉。奶奶的后事我已经让管家过来帮忙了，这些天你辛苦了。”

见他拦着自己不走，祝燕安抬眼，问，“还有什么事吗？”

顾迟临抽走祝燕安手里的酒瓶，满眼心疼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安安，你胃不好，不能喝酒，别伤了身体。”

祝燕安没理他，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深夜，她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沈甜甜发了一张自拍照，顾迟临双腿勾着她的下巴，姿势亲昵。

听说你很缺钱？来灵堂帮我画点东西，给你三千万。

祝燕安掐的指尖泛白。

她的确很缺钱，才能去国外生活。

还有三天。

三天之后，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祝燕安来到灵堂的阁楼，隐匿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架好支架。

灵堂内，花圈散落一地，两人的声音激荡难抑。

沈甜甜眼神迷 离，“哥哥......我吃不下了。”

“在葬礼上穿情 趣婚纱，甜甜，敢在这种地方勾引我，就要想好代价。”

顾迟临捏着她的下巴，手指肆意地探入唇齿，“甜甜真棒，别吐，咽下去。”

沈甜甜已然带了些哭腔。

“乖，咬住，别松口。”

“讨厌，哥哥坏，我衣服都被弄坏了......”

顾迟临的嗓音沙哑，“正好，改天买新的穿给我看。”

祝燕安的画笔不断地飞舞着，更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怒。

她几乎麻木了，画笔下的顾迟临眼神翻涌欲 望，与她当初认识的纯情少年截然不同。

当初，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樱花树下，笑眼盈盈地走向她。

现在，三十岁的顾迟临在葬礼上，对着义妹拉下了裤链。

为什么？

她攥着画笔。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他了，心头却还是堵得难受，甚至想哭。

撕拉——

由于太用力，纸张的一些地方被划烂，发出撕 裂的声响。

忽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谁在那里？”

“哥哥听错了吧，灵堂里怎么会有人呢？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老太婆找你麻烦啊~”

顾迟临不在意地笑道，“笑话，你觉得我会怕鬼神？”

沈甜甜的声音媚的不行，撒娇道，“那哥哥怕什么呀？”

他充满欲 望的声音响起，“我怕早晚死在你身上。”

沈甜甜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她朝着祝燕安的方向挑衅地笑。

手机弹窗不断弹出消息。

哥哥有这么爱过你吗？

钱我打给你了，画你自己留着吧，没体会过哥哥的爱，做个纪念也不错对吧？

祝燕安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偌大的房间没有了顾迟临的身影，空荡荡的。

冰箱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是顾迟临的字迹，“小馋猫，不许吃冷食哦。”

“天冷了，记得多穿衣~”

“全天下最好的安安，照顾好自己！”

祝燕安慢慢望向屋子里的东西。

可爱的抱抱熊，顾迟临亲自为她作词的涂鸦唱片，

全球独家的高定钻戒，蓝色水晶鞋，亲手钩织的粉兔子玩偶......

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顾迟临是个细心的人，

每一年的生日、纪念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每一次都变着玩花样逗她开心。

她爱的坦坦荡荡，轰轰烈烈，没想到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祝燕安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顾迟临心里有了别人，那她就不要他了。

至于这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就让往事耳旁过风，随风散了吧。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和奶奶一起住。

洗漱完后，她早早就睡下了。

可没想到半夜，祝燕安就被耳边一阵暧昧的声音吵醒。

“唔嗯......太快了顾迟临，受不了了......”

隔壁的床上，传来男人扯下领带的声音，“没大没小，叫哥哥。”

祝燕安猛地惊醒，昏沉的大脑终于拉回了一丝清醒。

自己怀孕后，顾迟临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肚子的孩子，于是在卧室里放了两张床。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望着床下的两道交缠的人影。

强烈的羞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怎么敢？！

可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连睁开眼都变得困难。

沈甜甜故意咬着顾迟临的肩头，娇声道，“哥，如果嫂嫂醒了怎么办？”

“你嫂嫂怀孕后就很嗜睡，这个点不可能醒的，不然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这坏丫头的主意？”

“那哥哥要不要......和甜甜玩个小游戏？”

顾迟临挑了挑眉，“什么游戏？”

沈甜甜一边喘着气，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如果哥哥敢去把嫂嫂叫醒，我就答应用嘴帮哥哥。”

他轻声笑道，“小丫头一肚子坏水，真不怕哥哥待会饶不了你？”

沈甜甜笑嘻嘻道，“那哥哥敢不敢嘛？”

顾迟临在沈甜甜的故意挑衅下，犹豫了一会，而后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咬声道，“等着。”

祝燕安的身子颤抖着。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停在她床前。

顾迟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温柔地唤她，“安安。”

床上的人却始终没醒。

见祝燕安眼角挂着泪水，他不由得微微皱起眉。

“做噩梦了么？”

顾迟临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下一秒，紧张道，“安安？你怎么发烧了！”

祝燕安没有睁开眼。

她烧的昏昏沉沉，任由顾迟临忙前忙后地给她降温，抱着她给她喂药。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

沈甜甜在一旁抱怨，“哥......”

顾迟临头也没抬，冷淡道，“我现在没心情，滚。”

沈甜甜却不生气，反而上来挽着他的手臂，亲昵道，“我不添乱，你照顾嫂嫂，我照顾你。”

说着，她俯身低头埋在顾迟临腿间。

顾迟临浑身僵了一下，没有推开。

祝燕安能感觉到，他的喉咙咽了咽口水，心脏跳的很快。

胃里的药一瞬间涌上来。

她想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沈甜甜故意用小拇指勾了勾祝燕安的小腿。

仿佛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顾迟临的身体绷直了，声音都嘶哑了，“够了，甜甜。”

沈甜甜抬起头，一张小脸仰视着他，“哥哥，你不喜欢吗？”

“......喜欢。”

他将祝燕安放好，二话不说将沈甜甜拦腰抱起，急匆匆去了浴室。

水声哗哗，却仍然盖不住两人的声音。




“在医院穿还成这样，你是想憋坏哥哥吗？”

医院妇科诊室内，祝燕安摸着自己的肚子，手机里传来丈夫和他妹妹的声音。

结婚三年，她一直难以怀孕，如今终于地迎来了腹中健康的生命。

祝燕安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顾迟临，却听见这样毁三观的一幕活 春 宫。

女生软糯的声音响起，还故意拉了一下皮带卡扣声。

“可是哥哥，嫂嫂在楼下孕检，我们现在做的话，你不怕她发现吗？”

男人一声闷笑，“我是医院的主治医师，你又有心脏病，你嫂子就算看见，也不会怀疑…”

“乖，来用手帮我。”

两人急促的呼吸再次传来，祝燕安愣在原地。

真的是顾迟临，他居然和他义妹沈甜甜做出这种事？！

祝燕安脸色倏地惨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半晌不敢相信这一切。

那头传出一声委屈巴巴的声音，“哥哥骗人，你嘴上说着喜欢嫂嫂，身子却不肯放过我！”

顾迟临手中动作没停，语调漫不经心道，“论床上功夫，安安确实不如你。”

“那你和嫂嫂离婚，娶我好不好呀？”

“嫂嫂身体不好，可能不能生孩子，但我年轻可以，我从小还是哥哥的童养媳......”

此言一出，男人脸上的笑意倏地收敛，沉声道。

“甜甜，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我此生唯一爱的人只有安安，不管她有没有孩子，我都会护她一辈子。”

“这次是因为安安怀孕了，我不舍得伤到她和孩子，等安安生下孩子，我会把你送到国外念书，重新回到安安身边。”

“可我是你的妹妹，你就不怕......”

顾迟临恢复了懒散的语调，“妹妹？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别胡思乱想了，趁着安安还没结束检查，我们再换个姿势。”

祝燕安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顾迟临爱了她整整二十三年。

七岁的顾迟临在流星下承诺，会护她一辈子。

十七岁的顾迟临为了帮她躲避债主追杀，生生替她挡了一刀，送进重症监护室。

为了帮她还父亲欠下的天价巨债，他伤还没好就跑去跟黑 道老大赌命，差点死在那里。

二十二岁的顾迟临为了给她治疗罕见病，跨考了医学博士，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

二十七岁的顾迟临全球直播，给了她最完美的盛大婚礼。

顾迟临的爱一直都很拿得出手。

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电话又传来一阵嗡鸣，祝燕安麻木地接起。

顾迟临的声音温和，“宝宝，我现在有点急事儿，你到3号停车场5车位等我好吗？”

她默不作声，眼泪却不争气地往外流。

祝燕安不断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无济于事，眼泪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

见她不说话，对方的声音瞬间焦急关切，“安安，你怎么在哭？发生什么事......”

未等他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祝燕安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走了多久，脑中一片晕眩，整个人就要往下栽去。

“安安！”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被一个顾迟临稳稳接住。

顾迟临望着身后十几阶楼梯，吓得浑身发颤，

“安安，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祝燕安抬头望着他。

眼睛不会说谎，他无疑是爱她的，可为什么他的心可以随随便便分给两个人？

顾迟临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自责道，“安安，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车里。

顾迟临取出保温盒，将她的碎发撩至脑后，宠溺道，“怕你路上饿，特意带了我亲自煲的排骨汤，热的。”

他一点点用勺子喂她，时不时给她讲个笑话，满眼都是爱意。

祝燕安拼命忍住落泪的冲动，问他，“迟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顾迟临勾了勾她的鼻尖，“我希望安安永远平安，快乐。”

他眷恋的亲吻她的指尖，俯身听着她肚子里的动静，“你说，小宝宝是先学会喊爸爸，还是先喊妈妈？”

叮咚。

顾迟临的手机传来消息，他扫了一眼消息，晦暗的眸中翻涌起不易察觉的欲念。

祝燕安知道，消息是他义妹发来的。

他迅速敲了一行字，随后不动声色地熄了屏，哑声道，“安安，医院里送来了一个急症病人，我要过去一趟。”

祝燕安定定地望着他，希望他主动给一个解释，哪怕只有一句。

可他却只是轻轻地抱住她，“人命关天，委屈你了。回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叫了司机，他很快就过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顾迟临急匆匆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祝燕安手机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哥，你水里加了什么......我好热，好难受啊~

图片上，少女穿着粉 嫩的超短水手服，露出白 皙娇嫩的皮肤。

她跪坐在地，双腿微微岔开，眸子里泛着一层水光。

不是才喂 饱你，你也太饥 渴了，等着，一会哥哥帮你。

祝燕安看着聊天截图，微凉刺骨。

她合上双眼，思虑了很久。

丈夫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看来她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沈甜甜的消息弹了出来。

嫂嫂，你老公在我身上不舍得下来呢，敢来吗？

祝燕安没有回复。

这是他第一次向祝燕安表白、求婚的地方，在摩天大楼的最高处。

夜晚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A市的夜景。

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每次吵架或者闹矛盾，两人都会心照不宣地来到这里。

祝燕安上来的时候，门半掩着。

这里被布置得很漂亮，头顶上是一片星空顶，周围铺满了碎冰蓝玫瑰，像是打造的水晶宫殿。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吉他旋律。

她只听前奏，就知道这是顾迟临当初写给她表白的歌。

樱花树下，少年眼底扬起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弹奏着吉他，嘴里轻轻哼着歌。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可如今，声声是诀别。

沈甜甜的声音响起，“哥哥，不要了......”

顾迟临：“忍着。”

“真想让嫂嫂看看哥哥现在的样子，只可惜嫂嫂没福分…嗯......”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异样的闷哼，“别憋着，叫出来。还有半小时安安就到了，抓紧时间。”

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声响。

门外却站着一对中年夫妻，捂着嘴笑，“哎哟，儿子真是长大了，终于知道童养媳的甜头了。”

两人听说儿子把全A市的高级定制烟花都买走了，连忙跑来一看究竟。

结果这一看，就撞见了这不得了的事情。

“还是年轻人会玩，”顾母左看右看，对这里的布置爱不释手，“这不是金屋藏娇是什么？”

顾父冷哼道，“这小子，当初我让他娶甜甜，死活不同意，非要娶那祝燕安！现在可算是开窍了，我明天就把顾氏集团5%的股份转到甜甜名下，看以后谁敢欺负了她。”

顾母面露担忧，“那安安怎么办？她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为我们操不少心。”

“那又怎么样，”顾父得意扬扬，“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再说了，娶来的不就是要当牛做马伺候我们吗？”

“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怪不得别人，到时候等甜甜的孩子落了地，就让儿子跟她离婚！”

祝燕安冷眼望着这些人。

当初顾父卧病在床，是她帮着照顾，甚至放弃了出国研修的机会。顾母患上抑郁症，是她一点一点陪伴左右，疏导心结，这才慢慢有了笑颜。

可如今两人确是这副嘴脸，对她满心都是算计二字。

这么些年，她图什么呢？

祝燕安退回脚步，走到楼下后上了一辆车。

再过一小时，顾迟临就会发现她目睹了今晚的一切，绝望之下离开。

而路上不小心出了车祸，一尸两命。

她要让他体会到，生不如死、悔不当初的滋味。

司机问她，“姑娘，你想好了吗？”

她淡淡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情感，“想好了，开吧。”

摩天大厦内。

吉他弦断，发出一阵嗡鸣。

顾迟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彩排结束。安安待会就过来了，我现在送你出国。”

沈甜甜心里委屈，故意往他身上一蹭，“你不是说等她生完孩子吗？”

“我改主意了，”顾迟临坚定地说，“我这一辈子只爱祝燕安，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

沈甜甜半褪下衣裙，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蕾丝内衣。

她知道顾迟临心意已决，眸子里泛着泪花，“哥哥，再看看我......好不好？”

顾迟临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指，随机拨了一个电话，“这边好了，把她送走。”

沈甜甜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动摇不了男人分毫。

指针走向八点，摩天大楼的窗外响起一声声巨响。

万千烟花一瞬间绽放，照亮了整个A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是顾迟临花了十个亿为祝燕安准备的出场礼。

不少行人纷纷惊奇地喊着，拿起手机拍下这美丽的一幕。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车道的某个角落，两辆车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周围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三位伤者，其中是一位孕妇。

顾迟临在大厦内等着祝燕安。

他心里泛起暖意，只要安安来，他们就可以和当初那样恩爱。

夕阳下，他牵着她的手吹着海风，去沙滩上捡贝壳。

等她累了，他就背着她回家，数天上的星星。

顾迟临满心欢喜地等着，期待下一秒就能见到那个他爱入骨髓的人。

八点过十分，她没有来。

八点三十分，她没有来。

九点零五分，她还是没有来。

空荡荡的房间内，一直不见祝燕安的身影。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可那头始终是无人接听。

顾迟临心里一阵恐慌，甚至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出事了。

嗡嗡——

手机振动起来，上面是一通电话，他心不在焉地伸手接通，“喂？”

“你好，是顾先生吗？您的太太出车祸了......”




她打车去了之前约好的假死服务中心。

工作人员十分热情，“祝小姐，您的身份已经成功注销，按照假死服务协议，两天后您会被推上手术台，死因是意外车祸，请问您是否有异议？”

祝燕安摇头，“无异议。”

“好的，请您在签名栏写下您的名字。”

她利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天。

还有两天，她就可以彻底告别这里了。

祝燕安疲惫地回到家，却发现顾迟临脸色铁青地在门口等着她。

她本想直接略过他。

谁知却被顾迟临猛地扇了一巴掌，半边脸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顾迟临怒不可遏，“祝燕安，药呢？！”

一旁的沈甜甜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似乎是呼吸不过来。

她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看起来真的发病了。

顾迟临面含怒气，“甜甜心脏不好，就算她不小心打翻了奶奶的骨灰，你也犯不着杀人吧？”

“她的药是国外实验室进口的，医院都买不到，再晚就出人命了！我是医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出事，你到底把药藏哪了？！”

祝燕安直视着他的眸子，一句话也不说。

那种眼神，让顾迟临没由来的心里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祝燕安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对安安动手，他不由得懊悔想抱抱她，哄哄她。

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确实是祝燕安有错在先。

凭什么要他先低头？

僵局之下，沈甜甜虚弱地指着桌角底下一动不动的小狗。

“哥哥，药、药好像在那里，是被小狗偷吃了......”

顾迟临愣了一下，的确看到那里有一个开了盖子的小药瓶，零零星星散落了一些白色药片。

沈甜甜吃下药，故意把小狗的尸体踢到一旁。

她知道，这只小狗是她最后的牵挂，也将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故意把心脏药藏到小狗的食物里，喂这畜生吃下，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将祝燕安彻底压垮。

顾迟临不由得一僵。

不是安安？他冤枉安安了......还对安安动了手！

他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脸上泛起血丝，愧疚说道，“安安，我刚刚太着急了，你......”

顾迟临小心翼翼地想伸手去抱她，可却被祝燕安躲开了。

他的眸子里浮现出悲伤。

祝燕安却不曾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只小狗的尸体。

而后回了房间，反锁了门。

这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顾迟临不断送来食物和甜点，但祝燕安一口都没吃。

看着逐渐凉透的食物，顾迟临的心一阵抽痛。

他很生气地问沈甜甜，“怎么回事？！不是你说是安安拿走的吗！”

“对不起嘛，我误会嫂嫂了。”

“误会？！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药收好！你知不知道，糖糖是当初安安和奶奶一起捡来的小狗，奶奶不在了，糖糖也不在了，她会伤心难过的！”

“哥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心脏病的药会害死小狗狗......”

砰。

门忽的被拉开，祝燕安化好妆出门了。

顾迟临不放心祝燕安的状态，于是开车跟了出去，一直看到祝燕安去了一家咖啡馆。

对面坐着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士，时不时对着祝燕安笑。

他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意，想凑过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可他却听不清。

咖啡馆内。

祝燕安礼貌地点头，“师兄，好久不见。”

陆遇白将一封推荐信推到祝燕安面前，温柔一笑，“师妹终于想通了？老师念叨你很久了。”

祝燕安抚摸推荐信上的烫金字体，黯然开口，“承蒙老师抬爱，朽生愚钝，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两人寒暄了几句。

出来的时候，顾迟临定定地站在咖啡馆门口。

他眼尾微红，“安安，你失望了，要离开我了吗？”

祝燕安眸子里没有光，她语气很淡的说，“你做了什么事，让我失望了吗？”

顾迟临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似乎在透过他看向谁。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他低下头，眼底浮现愧疚，“我不应该怀疑你拿了甜甜的药。”

祝燕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甜甜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跟妹妹计较？”

顾迟临却更加紧张了，他上前紧紧攥着祝燕安的手，“安安，你生我气好不好？你打我好不好，只要你别......”

他的眸光暗淡了下去，笼罩着一层悲伤，“别不理我。”

祝燕安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他这么怕她离开他，那为什么要骗她呢，为什么要爱上别的女人，又为了别的女人伤她一遍又一遍。

“安安，还记得这枚平安符吗？那时我出在重症室昏迷不醒，是你爬到天竹峰一步一跪为我求来的。”

“我想用它换一个愿望，安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似乎是怕祝燕安拒绝，将平安符塞到她的手里，“明天晚上八点，我会在老地方等你，安安，一定要来。”

顾迟临匆匆走了，祝燕安看都没看一眼那枚平安符。

转身将平安符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