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小说 其他类型 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

本书作者

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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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盼春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就故作凶狠,“谁敢背后嚼舌根,奴婢就去撕烂他的嘴!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她从未伺候过这样好的主子,不打骂下人,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磋磨下人。虽然日子清贫些,在府里也常被人冷言挤兑,可她却觉得无比幸福,她要一直伺候大小姐!

“好好好。”纪芸白反倒被她逗笑,方才被纪君吾刺痛的感觉,此时也逐渐忘却,“没想到你还是个性格泼辣的。”

想来也是祖母特意为她挑选的,想让盼春的活泼劲来闹一闹她吧。

当日下午,纪芳菲的亲事商议妥当的消息,就传得侯府上下人尽皆知。

纪芳菲醒来得知噩耗后几度昏厥,邹氏守在床前与女儿抱头痛哭,最后忧思过重直接昏倒被抬回院子才作罢。

邹氏向来宠爱纪芳菲,眼看着这次女儿要落入火坑,如此反应倒也是情理之中。

盼春又打听到亲王府的媒人离开后,咸宁侯又将纪君吾打了一顿,还上了家法,纪君吾浑身是伤被罚跪祠堂。

府里鸡飞狗跳,位置偏僻的落梅院反倒成了一片净土。

“侯爷这次真动怒了呢。”盼春给纪芸白布菜时嘀咕道。

“侯爷为何又动怒?”纪芸白不解。

“听说是因为小侯爷非要去亲王府要个说法,还声称要捆了世子揍一顿,侯爷劝不住才动用家法。”盼春愤愤不平道,“侯爷早该如此,二小姐出事,小侯爷只会不分青红皂白拿您撒气,这次也算是给您出口气了。”

“此话以后莫要讲了,被人听去我也护不住你。”纪芸白语气淡淡地告诫。

身为仆人,背后妄议主子从来都是大罪。阐述事实可以,但不应该有自己的喜怒。

盼春瘪瘪嘴,“奴婢知晓了。”

她晓得主子在府里地位尴尬,自己一举一动都容易连累主子,闻言越发懊恼。

翌日一早,纪芸白命盼春去瑞雪院给纪芳菲送些摆件布料,权当慰问,免得她不闻不问又落人口实。

然而盼春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满脸气愤地把礼品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小姐,二小姐闭门谢客,说除非是小姐您亲自去,否则她不收!”盼春一跺脚,“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纪芸白却觉得疑惑,原以为纪芳菲受了此遭后,应该不想见到自己,没想到竟猜错了。

“把东西带上,我去看看。”纪芸白经此一事,也不那么惧怕见到纪芳菲了。既然她要见,那便让她见,倒要看看她当如何。

瑞雪院的景致是整个侯府除了纪老夫人的院子之外,最别致的院子。

连纪君吾的院子也是要次一等的,可见纪芳菲在侯府到底多受宠爱。

反观落梅院,不光名字听起来死气沉沉,就连院内陈设也是破败不堪,勉强能住人。

两相对比,任谁都会觉得纪芸白才是被抱错的那个。从浣衣局出来已有些时日,对这些明显的差别对待,纪芸白早已麻木了。

盼春将礼品交由翠环后,便抬着下巴问道,“二小姐所在何处?”

“我们小姐刚睡下,大小姐再等等吧。”翠环敷衍道。

纪芳菲出事,她护主不力,连带着也受了罚,此时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只是对纪芸白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盼春还欲争辩,却被纪芸白使了眼色,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纪芸白哭的哽咽,眼睛通红。

在浣衣局的日日夜夜,她全是靠着想念祖母才能撑下来。

这位慈爱的妇人自见她第一面起,便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和缺失的亲情。不管纪芳菲如何编排和造谣,祖母都不会相信,只会说她受委屈,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纪芳菲抬手替纪老夫人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重重的点头,鼻音浓郁的说,“芸白说过要给祖母养老,祖母要身体健康才是。我现在身子染疾,待好转再搬过去陪祖母!”

“也好。”

纪老夫人回头瞪着咸宁侯,拐杖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我素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白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侯府吃了这么多苦,你却不闻不问?今日你便去祠堂跪着,给列祖列宗和你爹爹请罪,算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祖母,爹爹明日还要上朝,芳菲愿意替他……”

不等她话说完,纪老夫人冷眼扫过去,皱眉道,“你又不是侯府的血脉,怎就能进祠堂?”

“娘!芳菲是我们的女儿,您别这样说。”邹氏瞧不过去,开口替纪芳菲说话求情。

纪老夫人抱着纪芸白,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怀中昏沉沉睡过去的女孩儿,压低嗓音的斥责道,“这些年,我吃斋礼佛,不问侯府的事情,你们倒是一个个都糊涂。我老了,也管不得,但白丫头从明日起就住在我院里,有我护着,不用你们管!”

邹氏还想说话,却被咸宁侯摇摇头给拦住。

纪老夫人自前些年对纪芳菲就不亲近,他们试过多种办法也无果,不需再多做无用功。

“娘,还有一件事……”

咸宁侯看着阖眼酣睡的纪芸白,想起纪君吾与他说的那番话,“芸白和芳菲都已经快到年岁,该成亲婚配。府上倒是也有许多青年才俊来登门求娶,只是当初您和将军府的老将军有过生死交情,当年便定下府上的婚约。”

“谢家的小将军也立下战功归府,不如择日将此事议一议?”

咸宁侯说罢,纪老夫人也满意的颔首,“景阳那小子有他祖父的风骨,是不错的良配。白丫头若是嫁过去,也总算是能享福,谢家的家宅安宁,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改日你们拿着我的拜帖,请谢家的主母登门吧!”

邹氏听闻,急忙抢先一步的开口说,“娘,我们是想让芳菲嫁过去。”

“什么?”纪老夫人皱眉,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她没想到他们竟将主意打到这件事上。

纪君吾也出言帮腔,“祖母,纪芸白从浣衣局那地方回来,浑身透着粗鄙之气,又是戴罪的身份。这番是得太后娘娘寿诞的特赦才许回府,纪芸白若是嫁到将军府,恐怕会让谢家心里不痛快,觉得咱们府上敷衍慢待。芳菲就不同,她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仪态规矩,都是京城里最好的。”

“前些年,京城里评第一才女时,芳菲也是登榜的,可见在众人眼里,芳菲也是极出众的。”

“若是能嫁给谢景阳,她不会丢咱们侯府的颜面,也能够为侯府助益些。”

纪老夫人瞪着几人,连同躲在他们背后一声不吭的纪芳菲,“你们如今嫌弃白丫头没有规矩教养,当初把她弄丢的是谁?她在外面已经受了诸多委屈,你们竟还让她忍气吞声的为你们让路!只要我还活着有一口气,你们就休想!”

“祖母……”

纪君吾还想劝说,却被纪老夫人给抬起拐杖打了出去。

纪芳菲红着眼眶站在庭院里,委屈的啜泣着,“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祖母为何始终不喜欢我?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世子府,那已经快要入土,家中有着数十个姬妾的老男人吗?哥哥,你帮帮我!若是嫁到世子府,我宁可去做姑子!”

“芳菲别哭,哥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纪君吾被她哭的心乱,安慰的哄着,“若祖母不同意,大不了,到时候偷偷把纪芸白送过去。待她跟世子的事情木已成舟,祖母就算想把她塞给谢景阳,将军府也不会要的。”

纪芳菲不做声的低头,眼底却流露出丝丝得意和算计。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咬牙暗恨。无论她做什么,祖母都没把她放眼里,反而对纪芸白如此上心。

卧榻上,纪老夫人离开,纪芸白悄悄睁开眼睛,她望着屋外的茭白月色,回想起听到的那番话,握紧大氅里藏着的那把匕首,心却渐渐沉下去。

她想起在浣衣局时,听到同屋姐姐说的那桩事。

“小白,侯府此刻把你接回去,会不会是想要让你替纪芳菲嫁给世子啊?我可是听说,前几日世子在京城的茶楼,看到纪芳菲,一眼就相中,非要纳妾。事情闹到皇帝的耳边,皇帝也没有斥责,好似是放任的模样。”

“世子仗着家世,在京城横着走,府里已经有二三十美妾,听闻他在床榻上还有着不为人道的癖好,死掉抬出去的妾室不说有十个,也有八个。”

“咸宁侯府从前对你不闻不问,可这时候却运作着跟太后求情,把你给接出去,不会是想要让你替嫁吧!”

纪芸白初初回来时,还不相信。

可如今,她想到咸宁侯冰冷的话语,那颗原本充满着希冀的心彻底的死了。

纵然是拼死,她也会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来。

纪芸白的手搭在那件大氅上,想起当日回到屋内,从大氅的内斗里摸到这把匕首时的震惊,谢景阳为何要护着她?想起那张充满着少年英气的面孔,她的手心忍不住缩了缩。

翌日清晨,阳光初升,冰雪融化。

纪君吾不请自来的闯进屋内,看着纪芸白,扔过一套崭新合身的衣裳,“换好,爹娘让我带你去街上转转,给你置办些衣物,别磨蹭,我在外面等你。”

纪芸白拿起衣裳,望着窗外跟纪君吾低语的娇俏身影,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的亲人,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推她进魔窟吗?


那晚的事让侯府彻底蒙羞,侯爷夫人又为了给纪芳菲撑腰,同意亲事时,还附加了条件,让世子处理了所有知情的下人。而世子显然对纪芳菲很满意,竟也答应了这个条件。

既然所有下人都被封口,那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透露给赵三小姐的?

纪芸白久居闺阁,并不清楚京城这些世族大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却也晓得这件事肯定没完。

纪君吾得了消息风风火火过来接人,一见到纪芳菲昏迷不醒的模样,第一时间就是回头问责纪芸白。

“你是怎么看顾芳菲的?!来时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纪君吾面带怒气,不给纪芸白解释的机会,将纪芳菲从床榻上抱起便阔步走出去,“看回去怎么责罚你!”

平阳郡主看着纪君吾的背影,皱眉不悦道,“咸宁侯府的人都这般不知礼数?这般指桑骂槐,倒是给我听的?”

“家兄一贯宠爱芳菲,如今芳菲出事,家兄一时心急也是责怪我没照顾好芳菲,郡主勿往心里去。”纪芸白三言两语解释完,再抬眸时看纪君吾的眼神带了几分冷意。

她被责罚的次数多了,倒想看看他这次还能想出什么奇葩理由来!

然而纪芸白出了侯府,却发现纪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怎么,竟没有等小姐吗?!”盼春看着空旷的门口,也目瞪口呆。

纪芸白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管纪君吾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以为这样是让她难堪,实际上是结结实实打了侯府的脸上的一耳光。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为如何回府而发愁。

“要不找郡主借一辆马车?”盼春在一旁小声嘀咕。

纪芸白想到方才平阳郡主不悦的神色,摇摇头,平淡道,“走回去吧。”

“小姐!侯府与广化侯府隔了朱雀和太平两条街呢!您咳疾未痊愈,这般天寒地冻地走回去,一定会病倒的!”盼春急坏了,“奴婢去求郡主借一辆马车,您这身子骨绝对受不住冻的!”

“不可!”纪芸白叫住盼春,“就按我说的办。”

浣衣局三年都挺过来了,不过两条归家路,她又如何走不得?

盼春知晓主子平时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执拗的,一旦认定什么便不再改主意,只好顺从道,“奴婢扶您,小姐慢点。”

刚跨过广化侯府的门槛,门前便停下一辆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由紫檀木打造,看起来极低调内敛。

赶车的小厮冲纪芸白拱手作揖,“纪小姐,将军请您上车,顺路送您一程。”

纪芸白认得他,他是谢景阳的小厮,叫青峰。

就在广化侯府门口,人来人往如此显眼,她今天若是登上谢景阳的车,不消一会儿便会传到郡主耳里,今后还不知要承受平阳郡主怎样的针对。

纪芸白还没想好怎么接招,一时有些退却。

“不用麻烦小将军,侯府等下会派马车前来接我。”

青峰没想到她会拒绝,回头看向马车里的谢景阳,“将军……”

“上来。”帘子被挑开,朝她直直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的指上戴着镶了一颗黑色宝石的戒指。

指腹与虎口处有厚茧,掌心处纵横蜿蜒着几道浅浅的疤痕,一看便知其主人久经磨砺。

那是谢景阳的手。

“不……”

“难道你想就这样走回去?你若是病倒了,纪老夫人如何想?”谢景阳截断她的话,带着两分气地发问。


她一通发泄后,见纪芸白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怒从心起,抬手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屋内唯一的饮具都破了个彻底。

纪芸白手指颤动,她咬住下唇忍住想去阻止纪芳菲的冲动。

没事的,等她发泄完就好了,纪芸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

“纪芸白,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到底去不去找祖母说退亲的事?”

纪芸白想到今天祖母说起嫁衣时眼底的欣慰,她第一次略显强硬地拒绝,“婚约是祖母定下的,我人微言轻,无法左右两家退亲的事。”

“你不想退亲也可以,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嫁过去。”纪芳菲脸上挤出来一个极其扭曲的笑,怒气冲冲走出去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纪芸白身形不稳,直接摔在茶盏碎片上,双手按在地上的那一刻,碎片嵌入皮肉,疼得她脸色煞白。

纪芳菲却熟视无睹,径直离开角房,纪芸白还听见她的奚落声慢慢远去,“贱命一条也就配住这种地方,连个下人都不如!”

翠环在一旁鄙夷的附和,“不过是个村妇,哪里比得上小姐金枝玉叶,您何苦跟她置气……”

直到听不见她们的声音,纪芸白才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

手心被碎片扎破,鲜血将罗裙染得星星点点,这是昨天在将军府换上的那件,早上被纪君吾叫起时匆忙并未更换,如今也已经破烂不堪。

这是她回侯府以来第一套合身的衣服,却是从外人手中得来。

血浓于水的至亲待她,竟然都不如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外人。

纪芸白眉头紧蹙,心疼得拍了拍裙摆,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借着烛台的光给自己处理伤口。

那把匕首,在确认她不会再寻死后,谢景阳还是还给了她,此刻派上了用场。

有的碎片整个嵌入皮肉里,用手取不出来,纪芸白就用匕首的刀尖一点一点忍痛挑出。

“嘶——”纪芸白倒吸一口凉气,唇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将小腿和手心的碎片都剔除后,后背已经被汗浸透,散落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没有金疮药,纪芳菲更不会让府医给她问诊,纪芸白只能等伤口慢慢自行愈合。

起身欲将血水都倒出去时,纪芸白余光瞥见梳妆台上的铜镜,她脚步一顿,转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个惨字都无法形容出她此时的模样。

她仿佛是一块被人蹂躏过又随手扔在一边的抹布,卑微、渺小、可怜。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才是嫡女,她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面盆“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血水洒得到处都是,纪芸白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铜镜中的少女,额头上青筋毕露,胸口不断起伏,像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正在学着反抗。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将她淹没,怒火像是拍岸的海浪,一声高过一声,下一秒却又恢复平静。

纪芸白身体松懈下来,呼吸也恢复平缓,仿佛刚才即将爆发的模样不过是她的臆想。

浣衣局的磋磨早就让她学会了忍气吞声,她现在离不开侯府,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继续忍耐。

隐忍。

纪芸白弯腰将面盆捡起,把屋子收拾一番也没等来送饭的侍从,想来又是被纪芳菲交代过,她便不再等,早早吹了灯睡下。

深夜破败不堪的窗户被一阵疾风吹开,纪芸白喉咙猝不及防地灌进冷风,顿时咳嗽不止。

她猛地支起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唇,手心感到一阵湿润,拿开一看,月光下一朵红梅静静地开在帕子上。

纪芸白淡定擦去唇边的血迹,起身去将窗户关好,想要喝口茶压下喉咙中的血腥味,却想起来茶盏都被纪芳菲打碎,只好又躺下。

肺部火烧似的疼,纪芸白再无睡意,瞪眼至天明。

纪芸白原本做好面对今天咸宁侯和邹氏轮番谈话的准备,却一早就被纪老夫人叫过去学女红。

她请安时特意将手藏在袖子里,怕纪老夫人看见伤痕担心。

在她落座时,秋菊递来一杯热茶,纪芸白接了一下便被烫到伤口,下意识缩手,差点打翻茶盏时,秋菊眼疾手快地接住。

秋菊看到她手心密密麻麻的伤口,惊呼道,“大小姐,你这手怎么伤了?”

纪老夫人也抬眼看过来,纪芸白糊弄不过去,只好道,“昨夜不小心将茶盏打碎,又摔倒了伤的。”

“快去将府医请来,再去我私库里挑一套汝窑的茶盏给白丫头送去。”纪老夫人心疼道,“女孩子最重要的这是这双手,你手伤了又如何做得了女红?下次万不可这般鲁莽,还疼不疼,过来给祖母看看。”

十指连心,昨夜疼得她几乎睡不着觉,现在放在纪老夫人温暖的掌心里,痛感反倒淡了。

“不疼。”纪芸白扯出一抹微笑,冲纪老夫人摇摇头。

纪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看她身躯还是如此单薄,眼中的心疼更甚,“怎么养的,我看着怎么反倒瘦了?”

“孙女每天都吃好睡好,哪里瘦了,祖母就会哄我。”纪芸白故意撒娇转移纪老夫人注意力。

想到出浣衣局那天纪君吾的话,纪芸白心中不免觉得讽刺。

什么丰腴软糯,不过是好吃好喝好用地供养着的结果,这府上除了纪芳菲,她怕是无福消受了,

针扎一样的痛心在府医进门时被打断,府医将她的伤口一一包扎好,嘱咐不能碰水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后,要给她顺手把脉,纪芸白怕他看出什么,起身道,“我身子好端端的,还是辛苦您给祖母诊脉。”

没人看出异样,就这样被纪芸白躲过去。

纪老夫人笑道,“你跟君吾小时候一样,最怕府医,受了风寒也不肯喝药,非要人哄着。”

纪芸白唇角强行勾起弧度,心中却无任何笑意。

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个被双亲环绕,众多仆从照顾的场景。从未得到过的事,又如何能想象得出来呢?


纪芸白颔首,等盼春出去后,她探手从床榻下摸出来手札,翻开一页,在上面写着,“谢景阳大氅一件,承恩,需还。”

看着上面一模一样的一行字,纪芸白觉得有些滑稽,不自觉扯动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回府不足三十日,竟已承恩数次。

手札上仅记了两件大麾,可将军府的令牌,还有那日他替自己解毒又亲自送回侯府的事,都是不可量化的恩情。

欠他的人情太多了,纪芸白忽然有种这辈子都还不完的预感。

不,就算还不完,她也一定要尽力去还。

她纪芸白不是个不知恩图报的人,小将军心善,屡次救自己于水火,她绝不会做个无情无义的人。

纪芸白又忍着疼披衣裳下床,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

不算今天莫氏送来的两套翡翠头面和金镶玉耳环,她只有一支银簪和几个铜板可用,祖母赏的那些首饰她一概不想动。

那是祖母对自己的疼爱,除非逼入绝境,否则她绝不会拿去换成钱财。

看着这几个可怜的铜板,任谁都想不到堂堂侯府嫡长女,手中竟连一块用来打赏下人的银锞子都没有吧。

她每个月也有月钱,却还不如纪芳菲身边的大丫鬟的例银多。她和盼春两人省吃俭用,才不至于月底吃糠咽菜,但剩下是万万不可能了。

必须得想个赚钱法子了。

纪芸白将仅有的钱财收好,同手札藏在一起,才疲惫的伏在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盼春端着水盆进来替她梳妆时道,“小姐,老夫人今早打发人过来,说叫您一会儿用了膳过去一趟。”

“可有说是何事?”纪芸白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面色,“再加一层胭脂。”

盼春依言照办,疑惑的摇头,“那人没说,但奴婢早上见着府里小厮在准备马车,还带了不少香油纸钱,许是要去寺庙吧。”

纪芸白忽然想到那日在福寿轩,祖母将邹氏支出去时,便提到要去徳昭寺祈福,看来今日叫她过去应当是要说这事。

果不其然,纪芸白一进门,纪老夫人便含笑招她过来,“还有月余就是除夕,叫婢女收拾行装,随祖母去徳昭寺一同祈福,如何?”

“祖母不说,孙女还正要问呢。”纪芸白盈盈一笑,“自然是甚好。”

在侯府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出去散散心,不用整日面对糟心的父母手足,她自然是愿意的。

话音刚落,邹氏就从外面挑了帘子进来,“娘!您去徳昭寺祈福,将芳菲也一并带上吧。”

纪老夫人面色不虞,“祈福又不是春游,没那个闲心听她叽叽喳喳。”

纪老夫人如此浮于表面的不喜,让邹氏的神情也有一瞬的凝滞。

“娘,您怎么能偏心呢,芳菲也是您的孙女,您看着长大的……”邹氏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在纪老夫人面前劝说。

纪老夫人因着纪芸白婚事的事,对她也颇有成见,闻言更是道,“我乏了,秋菊,扶我先去歇息。”

眼看着纪老夫人要走,邹氏心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就算您再不喜芳菲,也求看在她马上要嫁给世子的份上,就带她去一次吧。就算,就算全了我这颗当娘的心。”

看邹氏红着眼眶给纪芳菲极力求情的模样,纪芸白只觉得刺心。

即便知晓纪芳菲嫁给世子的事已成定局,早已无力回天,她也用尽全力为纪芳菲筹谋。去徳昭寺祈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事,邹氏也不愿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