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你知道的，秦扬。”展漾委屈地哭着，她说：“你让我走吧，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会感谢你的。”

他说：“不行，现在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我。”

展漾问秦扬：“你现在是不是爱上我了？”

秦扬没有回答。

曾经很多人问过秦扬是不是爱展漾，他都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今天，面对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他的心告诉他，爱，很爱。

第二天，秦扬强硬地拉着展漾去领证结婚，展漾死活都不去。

她拿着刀放在脖子上，说：“你要是硬要逼我，我就去死。”

秦扬看着眼前的展漾，很害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危险行为，像以前那样威胁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让你妹妹不得安宁。”

秦扬知道，展漾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个对她掏心掏肺的妹妹。

展漾却不再受他摆布，她冷笑着说：“你不会的，秦扬，你只是舍不得我死。你已经爱上我了，你威胁我也只是想我活着继续待在你身边，我不相信我死了你会找任何人算账。”

秦扬心急如焚，趁展漾不注意，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把她抱在怀里。

“你赢了。”秦扬说。

那之后，秦扬没有再提过结婚的事，他想，反正展漾好好的在他身边，有没有那个形式也不重要，如果展漾不需要，自己也无所谓。

某天，秦扬问展漾：“你想再养一只宠物吗？”

“不想，”展漾斩钉截铁地说，她想到那天看到的残忍场面，她不想再有任何一个生物因为她受苦，她害怕哪天秦扬又发起疯来。

秦扬说：“再养一只，我们好好对它，一切都从头开始。”

秦扬期盼着小动物能让展漾心情更好一些，他想展漾赶紧给他生个孩子，这次他一定会看牢，直到孩子出生，有孩子就能一直绑住展漾了，有了牵绊，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完全分开了。

尽管展漾完全拒绝，秦扬第二天还是带回来了一只猫，是和上一只一样的布偶猫。

他叫它“Rere”，是英文里表示”重复“意义的前缀，他期望他和展漾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期望着和展漾的孩子也早点到来。

秦扬和展漾之间，也不知道谁更折磨谁，秦扬给展漾带来了诸多痛苦的回忆，却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陷入永远没有回应的沼泽；展漾朝思暮想的都是要离开秦扬，却被迫一直待在秦扬身边。

秦扬求展漾爱他，展漾求秦扬放过她。

展颜和萧笙的日子，也在平淡中热烈着。

看着萧笙为着自己的理想奋斗，展颜心里也是无比的开心。展颜自己没有什么事业心，她平时能赚点外快、能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作品，得到他人的赞赏，展颜就很满意了。

萧笙和工作室签的合约已经快到了，展颜满心期待着和萧笙回国发展。

今天见了一天甲方，各种交流沟通意见。做设计的，和甲方的沟通其实只是从对方的话语中努力查找到关键信息，了解对方想要什么样的内容，然后基于自己的专业素养做出来，再不断改改改。

萧笙回到家，打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展颜突然拿着点着蜡烛的蛋糕从卧室走出来，边走边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展漾听到这话，尴尬得不知所措。

秦扬官方地说：“哈哈，结婚的时候一定会通知你们的，今天先祝福你们呀，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在社交上从来都是如鱼得水。

新郎道着谢，然后把两人往礼堂领。

婚礼开始，看着台上相爱又青春的一对璧人，展漾出神地想着，相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在几十亿人的星球中，能够遇到自己全身心爱慕的人，而这个人也刚好爱慕着自己，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感，或许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还有旁边痛哭的新娘父母，展漾想，谁又会因为舍不得我而哭泣呢......

秦扬看着身旁发呆的展漾，以为她是在羡慕这对新人。

秦扬认为，或许自己是该给展漾一个名分了，反正自己这辈子只想跟展漾在一起，与其让展漾抱怨自己生的是私生子，不如早点合理合法地娶她进门，让她生孩子。

现在秦父、秦母已经完全管不了他了，他想娶谁就能娶谁。

晚上，两人洗漱完准备睡觉，秦扬习惯性地把展漾抱在怀里，他说：“明天我们也去领证吧。”

展漾闻言却是大惊，他转头对秦扬说：“你疯了？”

“我没疯。”秦扬冷静地说。

“快睡吧，你清醒的时候肯定是说不出这种话的，都困得神志不清了。”

“展漾，”他把展漾翻身面对他，认真地说：“我很清醒，我是认真的，我想给你一个名分。难道你不想名正言顺地待在我身边吗？”

展漾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不想，我甚至一点都不想待在你身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放下吗？你一定要揪着那些不开心不放吗？这几年我们也很平淡、也很幸福啊，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秦扬质问道。

“那只是你以为的幸福！”展漾吼道，“如果我幸福就不会得乳腺结节！”

“这几年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喜欢看书，我把你喜欢的书全给你搬回家，还专门腾了三个房间给你放书。你喜欢画画，我找专业的老师上门教你，给你们各种工具。你想要个人空间，现在我不是每天都给你很多个人空间吗？你怎么还不满足！”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为我好，这就是幸福，那我无话可说。”展漾闭着眼，不想再跟他争论。

秦扬却不放过她。

他掰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这些年我也为你变了不少，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秦扬说着，心里泛着一阵酸涩。

“秦扬，你以为过去的都过去了，其实只是你一厢情愿。你认为过去了，只是因为你不是那个受害者，你没有任何的创伤，这些年，我还总是梦见曾经那些令我害怕的画面，我总是小心地观察你的表情，害怕你又突然生气。我也想放下，我很努力地说服着自己、给自己洗脑，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你给我制造的伤痕永远都会刻在我心底里，永远抹不去。”

展漾缓了缓呼吸，盯着秦扬的眼睛问道：“我打掉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放下了吗？”

秦扬不得不承认，展漾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疼痛闪过。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放下......

秦扬坐起身，把展漾抱起来，抱在怀里，眼角不自觉流着泪。他说：“展漾，我以后都会弥补你，你把以前统统忘记，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秦扬醒来，第一件事仍然是要亲亲展漾。

他把展漾翻过身来面对他，却看到展漾也睁着眼睛。

他说：“今天醒得还挺早的嘛。”

展漾其实是一夜没睡。

吃完早饭，秦扬出门上班，展漾继续埋头在书海里。

江家在这个城市里资产仅次于秦家，他家是做古董生意发家的，家里有许多别墅，还有好几栋专门用来放古董。

江老爷子是有名的古董鉴宝家，也是有名的历史学家。大多数的古董他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是真是假。

江父江母是在外留学时认识的，他们都是历史学博士。回国后，江父继承了父亲的职业，江母则在高校任教。

江姜从小就是在书香门第的氛围中长大的，家长也都对她尊重又包容，她从小就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烦恼。

江姜今年大学毕业，已经申请上了直博。

她是学钢琴的，本科就在欧洲最好的音乐学院学习，她对钢琴的热爱可谓是痴迷，也打算就在那边继续读完博士学位。欧洲有浓厚的中世纪艺术氛围，江姜在那边待着很开心，很多朋友也都是志同道合的，都在欧洲学习或工作，他们常常组小团队一起接商演，兴趣来了还会在公园或者街头免费演出。

22岁的江姜，人生前途一片光明。

毕业旅行时，她和朋友们一起回到了中国，自然是要回家看望家里的长辈的。

家里人看到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儿，都满意得止不住夸赞。

江姜开心地给他们展示着自己带的礼物，“爷爷，这是我在埃及给您买的画奶奶，这是我在意大利给您买的围巾妈妈，这是我在法国给您买的香水......”

江爷爷欣慰地说：“好啊，好啊，我们孙女最棒啦，都会给我们挑礼物啦。”

“乖囡囡有没有谈男朋友呀？”奶奶在一旁问道。

江姜立马上去抱住奶奶，撒娇道：“奶奶~人家还小呢，谈什么男朋友呀，别取笑人家啦。”

爸爸妈妈见她撒娇，江母笑着说：“22岁啦，我们宝贝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哦，也可以考虑啦。”

“不要，妈妈，”江姜转头看着江母说，“人家还没有事业有成呢，人家想等事业有成之后再考虑这事。”

“我们江姜还很有事业心呢，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做，爸爸永远支持我们女儿做的一切决定。”

“爸爸你最好啦！”江姜又上前抱了抱江父。

晚餐时，江父突然说：“小秦总最近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了呢，秦总一年前中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家休养到现在，看小秦总的气势，应该是要把集团全面洗牌，拉到自己手下呢。”

江爷爷说：“那孩子，从小就聪明，我看他也是有能力，能做大事的人。江山代有英才出啊。”

江姜听着他们的话，开口道：“哪个小秦总呀，爸爸。”

“前几年你见过的那个，咱还去他家吃晚饭了呢，前年他从美国留学回来就一直在秦氏集团学习。”江母说。

原来是那个人。

“是我们给姜姜介绍的结婚对象呀。”江奶奶打趣道。

“奶奶~别逗我了。”江姜这样说着，想起来前些年跟着爸爸妈妈去秦家吃年夜饭，那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坐她旁边。

那时候她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面对这样的男生自然是有点好感的，当时她身边这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她只觉得他腼腆，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的印象。


秦扬反常地没有追上来。

展漾跑到门口，无论怎么拽门，门都打不开。

秦扬坐在沙发上，一脸玩味地说：“我刚刚找人把门改过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打开这个门，别人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打不开的。”

展漾不死心，仍旧研究着，想办法开着这个门。

直到她筋疲力尽。

展漾无力地坐在地上，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哭得泣不成声。

秦扬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展漾，没有多搭理她。

展漾哭到无力，一路跪趴着到展漾脚边，她拽着秦扬的裤脚，沙哑着声音说：“为什么一定是我，你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世界很大的，一辈子也会过得很快，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呢？”

“我从前就说过呀，我就喜欢折磨你，谁让你招惹上我呢，你这辈子是别想好过的。”

展漾痛恨地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悍进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

展漾看抬头看着窗户，她想，从这里跳下去就好了，一切就结束了，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展漾起身，往窗户跑去。

她跑得飞快，好像秦扬在背后追她似的。

跑到窗户前，她用力想打开窗户，却发现根本打不开。并且窗户外悍上了网格，她就算打开也无法跳出去。

原来这就是秦扬没有在身后制止她的原因。

她又跑到浴室，发现浴室的窗户只留了一个缝供空气流通，无论她怎么推，都无法移动窗玻璃。

没想到带她出去的时候，秦扬居然默默叫人在家做这些，还说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其实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无论她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自己都逃不过被圈禁的命运吧。

展漾失魂落魄地走回床边，她身心俱疲，她不想逃了。

秦扬就这样一直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发疯的展漾，看着展漾满怀希望又满脸失望地回到他身边。

装了这么多年绅士，什么都没得到。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展漾的心，他想要的是展漾的服从，和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展漾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想，展漾做个洋娃娃更好，可以任自己随意玩弄，他突然很想念10年前的展漾，那个听到他大声说话会颤抖的展漾，那个因为害怕他所以从来不敢忤逆他的展漾。

他想，从此以后他都要像以前那样，那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展漾瘫倒在床，秦扬起身走到展漾身边，像摸宠物似的摸着她的头。

“就算你逃出去又能怎样，你身上还有我的定位器呢，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对啊，还有定位器。这几年的粉饰太平，展漾逼着自己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顺带连这个也忘记了。确切地说，是她选择性忽略了，那是耻辱的象征。

秦扬伸手拖着展漾的衣服，他说：“给我生个孩子吧，孩子出来我就给你一些自由。”

上次流产之后，展漾一直在调理身体，这些年状态明显养好了很多，她的月经都来得更加频繁，不像以前有时候半年来一次。

秦扬盘算着，现在展漾的身体肯定很好怀孕。

秦扬要努力让展漾怀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可以用孩子胁迫她乖乖听自己的话了，秦扬想想都兴奋。


萧笙上前抱住展颜，亲了亲她的脸，说：“谢谢你，颜颜，有你在真好。”

展颜说：“快许个愿吹蜡烛吧。”

萧笙闭着眼许愿，展颜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她想，或许和他的梦想有关吧，或许也和自己有关。

许完，他谁灭了蜡烛。

展颜拉着萧笙到桌上分蛋糕，她说：“又是新的一岁的笙笙啦，现在和我谈恋爱的又是不一样的人咯。”

箫笙看着眼前活泼开朗的展颜，心里憋着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展颜吃着蛋糕说：“今年也是我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年哦，马上就不用吃这里难吃的中餐厅咯，终于要回国吃各种各样的美食啦。”

“颜颜，”萧笙放下手里的蛋糕，“我们今年不能回去了...我...跟工作室续约了。”

展颜闻言一顿。

“对不起，颜颜，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国，回到你父母身边。但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他们答应我完成之后给我工作室三成的股份。”

展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蛋糕，边往嘴里送蛋糕边问：“你这次又续约了几年？”

“5年。”

5年，已经等了他5年，还要等5年，五年之后，是不是还有5年。

“颜颜，对不起。”

“萧笙，我一直都很支持你的梦想，对吧？”展颜眼睛无神地盯着蛋糕，问道：“我知道实现你的梦想对你来说很重要，那我呢？我曾经以为我也是你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这几年甘愿一直在你身边扮演着配角的角色，你竟然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不是的，颜颜，我爱你，我确定你是我唯一真心爱的人......”

“那你要续约怎么也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呢？”展颜抬看着他。

原来小说里说的感觉青春喂了狗是这种感觉。

“对不起，颜颜，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箫笙真诚地看着展颜，道着歉。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不应该这样先斩后奏让我难过。”展颜起身，往卧室走去。

萧笙追上前，拉住展颜的手，问：“颜颜，你可以再等我五年吗？这单成了我能赚很多钱，到时候整个纽约都会铺满我的设计，五年之后我一定和你一起回国。”说着，他抱住展颜，“颜颜，我真的爱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自私了。”

展颜奋力挣扎开。

“萧笙，我尊重你的理想，但是我觉得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你让我觉得好难过，你甚至都不愿意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箫笙没有再上前，他觉得应该给颜颜一些空间，这次毕竟是自己的问题。

展颜回了卧室，他睡在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轻手轻脚地出门上班。

展颜知道他出门，昨晚她根本没睡着，心神不宁的时候，人是无法入睡的。

他关上门，展颜走出来。

看到箫笙的设计合同落掉了一页，应该是昨晚又加班看合同了。

展颜追出门，想给萧笙送合同。

下楼时，她却看到熟悉的背影身旁并排走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从侧脸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年纪不大，而且背着双肩包，穿着也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展颜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她反应迅速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但她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等着晚上萧笙回到家之后质问他。

晚上十点，萧笙还没回来。

展颜发消息问：“今晚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