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但江慕白却没有了丝毫胃口。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语气平淡：“随你便吧，没必要告诉我。”
柳如烟更加生气：“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江慕白皱眉，很不理解。
“什么叫做无理取闹，什么叫做不无理取闹？”
“你想去就去，我都答应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难不成我该笑着帮你收拾好行李，然后亲自开车，把你送到别的男人的家里，你才满意？”
“还是说，我该把你亲手送到杜彦成的床上，你才会觉得我善解人意？”
“你闭嘴！”
柳如烟愤怒了，一把将桌上的饭菜扫落在地。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我给你做了一桌子菜，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给我甩脸子？！”
江慕白看着她，眉宇中的添了一丝化不开的伤感。
原来她也知道要感恩。
可他曾经为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可曾有过一瞬间感激吗？
看着柳如烟愤怒的目光，江慕白张了张嘴，依旧选择了沉默。
再过一段日子，他就要走了。
继续这种无休止的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夜晚，江慕白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
准备找个时间先寄过去。
注意到他的动作，柳如烟眉头皱起：“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觉得有些占地方，正好收拾一下。”
江慕白语气平静。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要调走的事情告诉柳如烟。
柳如烟眉头皱的更深，她总觉得眼前的江慕白有点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只能有些生硬地开口：“家里空地方这么多，有什么好收拾的？”
江慕白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
柳如烟眉头逐渐皱起，就在她有些不耐烦时，江慕白站起身。
“我收拾东西而已，不需要跟你汇报吧？”
过于生疏的语气让柳如烟愣了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般，脸色阴沉。
“你还在因为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件事生气？”
不等江慕白开口，她就开始生气。
“江慕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
“成天这么疑神疑鬼，真的很让人厌烦你知道吗？”
江慕白定定地看着她。
第一次，他觉得眼前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人，会是这样陌生。
脑海中那个雪夜里的身影越发模糊。
“你放心，以后你和杜彦成之间的事情，我再也不会过问了。”
柳如烟一愣，眼神死死盯着江慕白的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慕白提着行李，转身进了书房。
隔天，在上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
好巧不巧的是，车子也送去保养了。
就在打算蹭同事的车子回家时，柳如烟竟然破天荒地打来电话，说会来公司接他。
不等江慕白拒绝，柳如烟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可直到公司楼下空无一人，都没看到柳如烟的身影。
夹杂细雨的寒风当中，江慕白一遍遍给柳如烟打去电话。
可都被通通挂断。
到最后，她匆匆回复了句：“我在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到。”
也就是这句话，让江慕白放弃了打车的念头。
直到两个小时过去，天色已经彻底入夜时，江慕白才明白，他再次被丢下了。
果然，面对他的质问，柳如烟只是不耐烦地解释：“彦成要去买点东西，你等不到我不能打车吗？”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柳如烟早已挂断了电话。
低声骂了几句，江慕白打开打车软件。
不出意外的，这个点，这个天气，根本不可能打的到车。
要不是遇到个回来取文件的同时，恐怕他晚上就要睡在公司保安室里了。
回到家，他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刚吃完药躺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时，柳如烟回来了。
“你回家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柳如烟语气责备，丝毫没有在意床头拆开的药盒以及还散发着热气的水杯。
江慕白头疼地厉害，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柳如烟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感受着冷意，江慕白清醒了许多，坐起身，面色平静。
“我不舒服......”
“你少来！”
柳如烟皱着眉头。
“你一个大男人，成天哪来这么多毛病，我看你就是故意耍我！”
“因为你一句话，我在雨里等了你五个小时，我不舒服不正常么？”
柳如烟一脸无所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忙，让你先走吗？”
“你是成年人，自己没有判断力吗？”
江慕白叹了口气，转身重新躺下。
他不想争吵，他只觉得很累。
可柳如烟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吵架都这幅样子？！”
“有问题不能沟通解决吗？！”
她再次上手，一把将被子甩在地上。
身体的不适让江慕白也开始烦躁。
“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说了，我不舒服，我都没有怪罪你，我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你要是觉得不开心，那我们离婚！”
柳如烟胸口起伏，眼里似乎酝酿着一股风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慕白叹了口气，语气平淡：“柳如烟，我们离婚吧。”

他自认为，在这段感情里面，他很认真。
甚至一度算的上拼命去维护。
刚刚结婚时柳如烟还心疼他：“你不用这么拼命，我没有那么多市侩的要求，我就想和你在一起，黄昏与四季。”
她说只要能在一起，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现在，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被解决呢？
将东西送过去后，两人连开门的打算都没有，屋内传来柳如烟不耐烦地声音。
“你就放门口就行了，赶紧回去吧。”
江慕白沉默，转身离去。
......
接下来几天，交接工作的时候，老板发现了他的异常，休息的时候把他叫到办公室。
“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因为调走的事情，和你老婆吵架了？”
吵架？
江慕白苦笑。
如今他和柳如烟根本没机会吵架，毕竟她都住进了别的男人家里。
就连自己要调走的事情，她都一无所知。
“没事王总，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江慕白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王总似乎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嘱托道：“有什么难处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谢。”
江慕白点点头。
“如果你老婆不同意，你也别太为难。”
江慕白没有说话。
换成过去，柳如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两人是大学同学，因为童年时的一场意外，柳如烟失去了父亲。
她母亲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
可后来，她母亲有了心仪的男人，在一个大雪天，把她赶出了家门。
江慕白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柳如烟在电话里的呢喃。
“慕白，我找不到家了。”
江慕白赶到的时候，柳如烟就穿了单薄的睡衣，独自一人缩在垃圾桶边上。
看到他时，柳如烟抬起头，原本璀璨的双眼变得没有一丝生气，嘴里不断重复。
“慕白，我没有家了。”
江慕白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乖，以后，我给你一个家。”
青春期的江慕白心疼柳如烟的遭遇，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
往后的日子里，他也的确在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努力。
第一次得知他要调走的消息时，柳如烟抱着他，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舍。
“你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现在，你也要离开了吗？”
看着她这幅模样，江慕白不由得想起那个漆黑的雪夜。
那个在寒风里瑟缩着的单薄身影。
从那天开始，江慕白再也没有提过调岗的事情。
下班到家，正准备点个外卖时，柳如烟突然推门回来了。
江慕白有些惊讶：“杜彦成病好了？”
柳如烟神色当中带着疲惫。
“他家里有点事，回老家去了。”
难怪她会想到回家。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柳如烟估计都会忘了自己是一个有家庭的女人。
柳如烟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看到里面没有她一贯爱喝的牛奶时，她的表情变得不愉。
“你没给我准备牛奶吗？”
“你成天待在家里，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记不住？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冰冷的话好像一把利刃，狠狠贯穿江慕白的心脏。
“好，我知道了。”
江慕白转身离开。
这里不需要他，没必要待着碍眼。
整理好思绪，江慕白去了奶奶家。
自从爸妈去世后，老人家很孤单，所以只要一有时间，江慕白就会来看望她。
“慕白啊，如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面对奶奶的询问，江慕白低着头，含糊不清道：“她在公司加班，没空。”
奶奶一脸心疼：“那傻孩子，还是那么努力，你呀，平常要多关心一下，奶奶过不过生日不重要，千万别让她把身子累垮了。”
奶奶并没有怀疑，可这却并没有让江慕白松口气，反而更加心酸。
匆匆吃完饭，江慕白起身跟奶奶告别。
他怕呆的久了，会被奶奶看出端倪。
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江慕白突然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他和柳如烟结婚已经有三年，可这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二人的关系变亲近，反而愈发遥远。
时间似乎变成了一道汹涌的河流，冲淡了彼此之间的一切。
柳如烟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会整宿不回家。
江慕白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追问，而是默默计算着自己即将离开的日子。
一周过去，柳如烟终于想起了他。
接到电话，江慕白有些激动，可电话那头，柳如烟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浇灭他心头最后一缕火焰。
“彦成今天出院，你开车过来接一下。”
沉默了一下，江慕白还是开车赶去了医院。
最后这段日子，他不想过多争执。
到了病房门口，柳如烟正搀扶着杜彦成下床。
杜彦成坏笑着，不知道在柳如烟耳边说了什么，柳如烟的脸颊上飘出两抹红霞，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讨厌，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杜彦成轻轻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那可不，我都憋了多少天了......”
江慕白面无表情，干咳了一声：“收拾好了么？”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收敛，冲着他淡淡道：“车钥匙给我，我先送彦成去车里，你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那语气，仿佛在吩咐下人。
等江慕白收拾好赶到停车场，远远地就看到后座上两人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吻地难分难舍。
江慕白站在停车场柱子后，点燃一根烟，等到柳如烟打来电话催促，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一路上，两人依旧在后座上打情骂俏。
江慕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指尖发白，他甚至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想直接反手将方向盘打死，冲入河道中，结束这一切。
但他没有。
只是顺应着将车子停到了一个小公寓楼下。
这里是杜彦成的住处。
开门进去的瞬间，江慕白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房子是一居室的。
可家里的一切，都是情侣款。
拖鞋，洗漱用品，就连碗筷都是情侣款。
江慕白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相信。
直到将杜彦成安顿好后，柳如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彦成的腿还没好，我这段时间要照顾他，你回头记得把我的行李箱带过来。”
江慕白愣住了。
杜彦成洋洋得意的目光刺的他双眼发酸。
犹豫了一下，江慕白声音沙哑。
“如烟，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你单独留在他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柳如烟眉头皱起，眼神带着冰冷。
“哪里不合适？他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我这个当姐姐的和自己弟弟在一起，有错吗？”
“江慕白，我知道你爸妈走的早，你没有感受过这种亲人之间的感情，可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别人，而且，彦成在这座城市孤苦伶仃，我不照顾他，还能指望谁？”
“难不成让他自己瘸着个腿生活吗？”
“你还有没有同理心？”
柳如烟的愤怒来的猝不及防。
联想到先前自己让他找护工时说的话，江慕白选择了闭嘴。
杜彦成听着柳如烟的话，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他一脸挑衅地搂住柳如烟纤细地腰肢，冲江慕白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平常就喜欢和姐姐在一起，有她照顾，我一定会尽快恢复的，你放心吧。”
柳如烟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适，反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就你嘴甜。”
再看向江慕白时，她脸上笑容淡去。
“没什么事的话，你赶紧走吧，彦成是个很阳光的孩子，才没有你那么多阴暗龌龊的心思，我只是照顾他起居，你不用胡思乱想。”
江慕白胸中的沉闷感更浓，沉声开口：“如果我不同意呢？”
柳如烟一愣，随后语气愠怒：“江慕白，你现在脾气大了是吧？知道和小孩子置气了？！”
“还不赶紧滚回去！丢人现眼！”
在她眼里，他江慕白远不及杜彦成半分。
江慕白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心中那些痛苦的情绪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到家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相比杜彦成那个小家的温馨，他和柳如烟住了七年的家却显得格外冷清。
收拾行李的间隙，柳如烟打来了电话。
“你记得把我化妆柜下面的盒子一起带过来。”
“好。”
“江慕白！”柳如烟突然提高嗓音。
“嗯？”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
“......别随便乱动。”
江慕白看着盒子里五花八门的情趣内衣，平淡回应：“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前，电话那头响起杜彦成的声音。
“好啊姐姐，跟我在一起还给别的男人打电话，我要惩罚你！”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随后就是柳如烟闷闷的痛哼。
电话挂断，江慕白重重坐在床上，眼睛发酸。

“慕白，分公司名额的最后期限就在明天了。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不希望你的才华被埋没，不再考虑一下吗？”
“好，我愿意去。”
江慕白平静的答复，让老板一愣。
接着有些激动和难以置信。
“真的！你总算肯答应了？”
之前，分公司那边就跟他要过人。
可一听是去国外，江慕白几乎连考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拒绝。
江慕白看着桌上破碎的婚纱照相框，眼神微微黯淡：
“对，不过给我一个月准备时间可以吗？”
老板笑着应允：
“也好，花点时间陪陪老婆。”
“毕竟你总说，是她怕你在外照顾不好自己，舍不得你。”
简单的交代后，电话挂断。
江慕白放下手机，环顾四周。
这个曾经让他倍感幸福的家，此刻却让他感到丝丝凉意。
是风太大了吗？
江慕白站起身，走向窗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是在外出差的柳如烟回来了，眉宇间满是疲惫。
放下行李，柳如烟来到江慕白身边，很自然地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
“想我了吗？”
江慕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柳如烟腿上的黑丝。
本就丰满的双腿在丝袜的包裹下更显修长。
柳如烟一直不喜欢穿黑丝，她总觉得看起来太过风尘。
而且她极度厌恶走在路上时，来自陌生男人的视奸。
柳如烟并没有在意他为什么不说话，简单地抱了一下后，就自顾自地吩咐。
“帮我把行李收拾一下，我去洗澡，这几天太累了。”
她走进浴室，江慕白将行李箱打开。
里面装满了各种款式的丝袜，甚至还有渔网。
出门前带的睡衣，也换成了性感的睡裙。
江慕白合上行李箱。
就在这时，柳如烟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
江慕白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姐姐，你穿丝袜真的好性感啊，以后每次见面，都要穿丝袜哦。”
“我的姐姐是最御的性感女神！”
“还有，以后只能穿我给你买的内衣哦，别穿那个老男人买的，难看死了，不然，我就要打你屁屁了！”
一条条散发着暧昧气息的消息弹出。
江慕白的脸色也一点点变白。
拿起手机解锁，接着点开对方的朋友圈。
里面几乎所有的内容都和柳如烟有关。
有各种对镜自拍。
也有在海边拥抱，在夕阳下接吻的照片。
照片里，柳如烟笑颜如花。
江慕白面无表情地看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柳如烟和杜彦成的合照。
半年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结婚这么多年来，柳如烟第一次缺席这种重要的日子。
当天晚上，江慕白刷到了杜彦成的微博。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将柳如烟搂在怀里，笑的一脸得意。
年轻男生总是喜欢大肆宣扬自己的主权。
微博里，他详细记录了和柳如烟相遇，相知，相爱的全过程。
柳如烟每次加班，出差。
都会出现在杜彦成的身边。
关掉手机，江慕白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这些年柳如烟和自己在一起饿的时光。
每次他提出想要拍张合照，柳如烟都表现地很抗拒。
“我的微信里都是同事，平常大家工作够忙了，没心情看我们恩恩爱爱。”
印象中，柳如烟似乎一直对他很冷淡。
或者说，算不上热情。
江慕白呆坐在沙发上，洗完澡的柳如烟出来后，看到地上被敞开的行李箱，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翻我行李箱干嘛？”

爱？
她知道什么是爱吗？
江慕白面无表情：“那个牛奶有保质期，最多七天，你没告诉我你要在杜彦成家待多久。”
合情合理。
柳如烟更加不满：“那你可以问我啊？我天天照顾彦成已经够辛苦了，回到家连一杯牛奶都喝不到，江慕白，你觉得自己这个老公当的称职吗？”
听着她的喋喋不休。
江慕白突然觉得好笑，以及深深的疲惫。
以前，不管柳如烟什么时候打开冰箱，里面都会为她准备好新鲜的牛奶。
可杜彦成出现后，柳如烟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以至于，冰箱里的牛奶隔几天就会变质。
江慕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牛奶倒进下水道。
久而久之，他累了。
发霉的牛奶，散发着恶臭。
跟他俩的爱情一样。
变质的爱情，他没有办法去处理。
但发霉的牛奶，他可以不买。
柳如烟依旧在不停抱怨：“你就不能像别的男人一样顾家一点吗？”
“你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用的？”
的确，柳如烟如今的成就和资产都比江慕白强的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孤苦无助的小女孩了。
江慕白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柳如烟，现在的你，真的把这里当家吗？”
他已经快要忘了家的温暖是什么感觉。
但清楚的一点是，家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冰冷的床，以及生锈的厨具。
家的感觉，再不济，也应该是杜彦成那样的。
虽然小，但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柳如烟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打量了他许久，才不屑冷哼：“这不是废话？这是我们的房子，不当家当什么？当猪圈吗？”
江慕白摇头，疲惫感更深入心头。
“你要是想喝就自己下楼买吧。”
结婚三年，他们终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你这是什么态度！”
柳如烟用力关上冰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彦成那么小的年纪都比你细心，江慕白，你这么多年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一句话，成了压垮江慕白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觉得他好，那我们就离婚，我成全你们！你去跟他过吧！”
柳如烟一愣，眼里怒火喷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其事，你比我清楚的多！”
江慕白像是个疯子般，宣泄内心的怒火。
“柳如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比你想像中的还要了解你！”
“我不说，不代表我是傻子，更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
柳如烟没说话，眼里的愤怒消散，转而化作心虚，以及一抹淡淡的愧疚。
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江慕白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原来，一向温柔的人，也会有这么歇斯底里的一面。
这也让她心底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
许久，等江慕白平静一些后，她上前，轻轻将后者搂住，言语中带着一丝歉意。
“对不起老公，是我不好，忽略了你，我......就是最近太忙，压力太大。”
江慕白将她推开，面无表情地回了屋。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次争吵过后，柳如烟变了。
她开始不再频繁地夜不归宿，而是每天按时回家。
开始主动收拾家里，掸去那些积攒多年的浮尘。
甚至主动买了好多菜，久违的下厨，大展身手。
“很久没在家做饭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每一样都是江慕白爱吃的。
柳如烟的厨艺很好，她不像那些娇生惯养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
相反，她很乐忠于自己在家做饭，因为觉得这样既好吃又健康。
但即便这样，上一次两人这样一起坐在家里的餐桌旁吃饭，也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江慕白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
本以为这是两人感情修复的契机，却没想到，才吃了没几口，柳如烟突然开口。
“彦成这段时间要去报考设计师证，过两天要去外地考试，我得陪他一起，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杜彦成根本不是设计院毕业的，所谓的考试，估计也只是柳如烟想抽空陪伴小情人的借口罢了。
看来上一次发火还是有点作用的。
毕竟以往她连说谎都不屑。
江慕白低着头，有一下每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没事，你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
他心知肚明，和杜彦成在一起的柳如烟，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柳如烟眉头轻皱，但很快，她眼里带上了几分愧疚。
“我们是夫妻，我承认之前因为工作忙而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
工作忙？
江慕白冷笑。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工作忙，只是她跑去陪其他男人的借口罢了。
“我要是说，我不希望你去呢？”
“我要是说，我不希望你和杜彦成来往呢？”
“你会改变吗？”
柳如烟皱着眉头。
“他没有工作经验，除了我，没有人能照顾他的。”
尽管她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慕白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他是成年人，他如果事事都需要别人帮助，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柳如烟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你怎么这么刻薄呢？”
暴怒过后，她又很快冷静下来。
“你别胡思乱想，他是我带来这座城市的，我应该对他负责。”